王氏常常不禁想,贾瑚的存在是真的太过恶心人了。那段时间, 人人都以为瑚哥儿奔着玩物丧志不务正业的大道狂奔去了, 哪儿知道,他一回头又给贾家换了不少功劳和赐赏。
妈的
这人玩儿都能玩儿出花样来
而贾母却是又抖起来了。不愧是被她带过的孩子, 就是出息。在她心中, 还有另一句话翻来翻去的滚涌。那就是
“瑚哥儿果然是有来历的”
她特别想对外抖一抖, 振臂高呼,对老姐妹小姐妹们无差别地炫耀炫耀。可贾代善对她爱显摆的性子非常清楚, 又是强行摁了下来。这般当头一盆冷水浇下,贾母沮丧透了。
纯碱虽与盐业关系重大, 但操作起来到底麻烦, 老皇帝觉得实在琐碎, 不欲插手。只让贾家人凭盐引依法购买得了。等以后贾家做出成绩了, 再让百官们跟上便是。至于玻璃和肥皂什么的, 更是随他们弄去,反正肥皂那玩意儿,皇家的人也不稀得捡。
于是贾家当真做起二者的生意来。
贾代善是越发倚重章珎了, 哪怕他还是个孩子,也是一个不一般的孩子。因着这事, 近些日子,贾赦对谁都是满面春风。从此之后, 章珎的话语权又上升不少。谁也不好当真把他当懵懂小儿来看待。祖孙二人没事时便合计,还该怎么做才能还上户部的银子。每每一提到这儿,贾代善便脸上一赧
人活脸, 树活皮。自家欠钱这种事,说出来毕竟还是不好听。
贾家之中,再没人管章珎爱做什么。哪怕某年某日他从外面抱了一只小老虎回来养,也没人敢正经抗议。
从出新的发财方子,到干涉家族发展,章珎样样说得上话。现今的贾家有自己的出路可以走,只要奉着金銮殿上的人就可以了,旁人无需在意。若日后当真有那等小肚鸡肠的东西计较贾家没在夺嫡中站队这种小事,大不了大闹一场然后漂洋海外。
章珎找了借口,说是从外面“淘”了本健身炼体的书,让贾代善看看。贾代善哈哈一笑,心道好功夫哪儿是有那么容易得来的。终究是怜惜孙儿一片孝心,看那些身法一板一眼不像市井把戏后,便试着早晚练了起来。
这么一练,却是日日都在发现改变。眼瞅着精神和身体是越发好了,贾代善颇喜悦,于是拉着全家男儿一起晨练。
不慎坑了自己的章珎也在其中
谁让贾代善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荣国府名下的商铺越做越大,获利极丰。张氏持家有方,节流有道,一家人精打细算着,低调地把户部的欠银还上了。
贾母早不管家,现在看张氏慢慢做大,也唯恐辖制不住。她思前想后,决定抬举王氏和张氏打擂台。
这就是家宅妇人的政治智慧,不得不说,很接近朝堂上的制衡本质了。若一方独大,自然要在另一端摆出砝码来。
如果没有章珎搅合这一场,待贾代善死后,她让继承家业的贾赦一家别居花园,再让老二家的伺候着自己。到时候,两房对立,贾赦哪儿敢对她这个母亲忤逆不孝。而为了维持面上的体面,老二一家自然会捧着她。
贾母算盘打得“啪啪”响,然后贾代善回头盯她,打脸也打得“啪啪”响“家宅不安都是这么闹出来的”
贾母“”
这是第几次被国公爷这般扫面子了呢
她都快习惯这被现实辜负的痛楚了。
贾代善身体还硬朗,有老国公在,家中没什么可挂心的。故章珎早早地就参加科举,一路绿灯,高名次过关。在翰林院待了没多久,便放出京中外出做官。第一站在四川做县令,第二站在湖南做同知,第三站在金陵省做知府。
晋升之路非常平稳。
然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些,看着面生生的。这等年少便殿试折桂已经让人嫉恨,做起官来竟然也像模像样。有那些不信的人始终固执地认为,这位公侯之家的公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托了家族的照顾。
章珎始终笑眯眯的,然后默默举起手掌。
不用他挥胳膊,只需一直向前走,那些人自然会把脸往他手上送。
一路打脸响声不绝于耳。
“啪啪啪”
“啊啊啊”
“痛痛痛”
“”
不是没试过找他的麻烦,可这位贾府公子治下清明、办事漂亮,不好钱财也不好女色,哪儿有下手的空档。不管他人如何含恨,章珎只求无愧于心罢了。做地方官的时候专注分内的事,清扫积弊,打击豪强,把域内的不法分子什么放印子钱的、偷盗抢劫、杀人越货、拐卖妇女儿童的通通收拾了一遍。
贾瑚的名声,在那色人等口中一时非常响亮。闻听贾大人到任,不说顿作鸟兽散,至少也会安静如死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