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王珺一大清早便起来了。
昨儿个她和母亲说好, 今日要一道去荣安侯府探望荣安侯, 因此等洗漱完又简单得用了些早膳,她便先去正院给庾老夫人请了个安,又同她说了这桩事。
庾老夫人也刚起来不久, 坐在铜镜前, 由容归替她梳着头。
耳听着王珺的话,便回头同人说道“理应去一趟的, 这次多亏了荣安侯,你弟弟才能平安回来”这话说完, 她语句微顿, 跟着便又是一句“昨儿个你父亲送过去的东西, 他也没要, 今儿个你既然过去便一道带去。”
王珺闻言, 自然是轻轻应了一声。
为了不耽误时辰, 她也没再说别的,同人又请了一礼后便让人带着那些礼往外走了。
刚刚走到影壁。
她这厢还没坐上马车,就听到身后传来王祯的声音,回头看去便见人披着一身大氅正大步朝她走来“阿姐要去探望荣安侯, 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若不是先前洗漱的时候听觅风提起, 他还不知道阿姐和母亲今日要去探望荣安侯。
急巴巴赶了过来,总算是没错过时辰。
想到这。
便又松了口气。
王珺听他略带嗔怪又有些埋怨的话,忍不住笑了下,抬手覆在他的肩上,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那处的梅花轻轻拂落了下去, 而后是柔声与人说道“你舟车劳顿这么多日,想着让你在家多歇息会便没喊你。”
“如今你既然醒了,便同我一道去吧。”说完,又笑跟着一句“母亲这会应该也在等我们了。”
耳听着这话。
王祯的脸上便又扬起了笑,轻轻“哎”了一声,而后便同王珺一道坐进了马车。
等到姐弟两人坐好,马车才平稳得往外头驶去。
他们是先去崔家接了崔柔。
马车空间大,纵然三个人坐着也不觉得拥挤,母子三人这一路上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时间过去得倒也快。等到马车平平稳稳停在荣安侯府门前的时候,马车里的声音才渐渐消停了下去。
“我先下去。”
王祯一边说着话,一边是打了车帘,探出身子往外看了一眼,等瞧见那块匾额,也不等人来扶便率先跳下了马车。
王珺也重新披好了斗篷,打算一道往外走去。
只是目光在看见身侧母亲的面容时,原本要起身的动作一顿。
先前这一路,虽然母亲一直跟他们说着话,不过王珺还是能够察觉出她有些心不在焉,离荣安侯府越近,那股子状态便越发明显。这会她垂眸望着母亲不自觉绞在一道的手,还有那微微抿紧的唇。
母亲在紧张。
至于为什么紧张,王珺自然也能猜出个一二。
如若荣安侯只是救过小祯的陌生人,或者相识之人,母亲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表现。而能让她变成如今这幅样子的,只能说里头那位荣安侯对母亲而言,不仅仅只是一个“救过自己孩子的人”。
看来母亲的心里也不是全然没有那位荣安侯的。
“母亲,阿姐”
王祯在外头等了有一会功夫也没见她们下来,便打了帘子轻轻喊了她们一声,等瞧见她们的面容时,倒也没发觉什么不对劲,只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
王珺笑着同王祯说了一句“你先让人去递拜帖,我和母亲马上就下来。”
王祯向来听王珺的话,如今听着这么一句,自然是笑着应了。
手中的布帘重新落下,紧跟着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而王珺看着已经回过神来的母亲,重新系起了身上的斗篷,口中同人笑说一句“母亲,我们也下去吧。”
“嗯。”
崔柔倒是没有发觉王珺已经看出来了。
她轻轻应了一声,而后也没有说别的,只是抚了抚身上的斗篷,同王珺一道下了马车。
荣安侯府就温有拘一个主子,底下也没多少下人。
这外头看门的也就一个小厮,这会那小厮手握着拜帖,陡然瞧见这么一众贵人一时还有些没能回过神来,等瞧见那拜帖上写得“成国公府”四个字,想起昨日侯爷吩咐的话,刚想寻个理由把人都打发了。
只是还不等他张口说话,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看去,便见温有拘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披着一身绣青竹纹路的灰鼠毛斗篷,里头隐约可见是一身水蓝色的长衫,腰间系着玉佩和络子,正大步朝这处走来。
等走到众人跟前,眼见他们都还在,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先前从护卫口中得到消息,他是当真愣了下。
王祯会过来,他并不觉得奇怪,这段日子两人相处,温有拘能够察觉出王祯这孩子虽然还年轻,秉性却不错,是个赤忱的少年郎。
所以王祯休养好会来看他,这很正常。
甚至王珺会过来,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如今成国公府由她掌着中馈,小丫头年纪小处事却很周到,他救了她弟弟,小丫头自然会寻个机会上门来探望。
可他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