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司机一句话说完,任彦东做了个打住手势,“我心里有数。”
周末晚上,这段路异常拥堵,半天都不挪一下。
任彦东不时望着车外,直到后车鸣喇叭催促,他才回神,赶紧往前开。
一直到了公寓楼下,盛夏还是没回过来。
任彦东下车,点开私信箱,显示已读,盯着屏幕看了片刻,他给盛夏又发了条私信:【我已经在楼下。】
盛夏看着对话框,任彦东微博昵称是:盛氏孤独树,头像也是她曾经画给他一棵树。
注册时间是他们认识第三个月,只关注了她一个人,微博数零,动态也是零,连条点赞都没有。
今天一早,她就把那些字送到了朋友工作室,朋友一直在国外,她工作室助理把这些字收了下来。
朋友给她打电话:你这么不舍得,何必为难自己
她也不想为难自己,可要是不狠下心来,那这辈子她都会陷在痛苦里,到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这两个月来,她已经感觉不再是以前那个自己,所有精力都被这段感情牵绊,不自觉就会去怀疑,去否定。
又有消息进来,盛氏孤独树:【等你下来。】
盛夏收回思绪,回他:【三哥,我不是在跟你闹矛盾,我们不是吵架,是分手了,以后,别再打扰我了行不行】
任彦东看完后点了支烟,用力吸进一口才回她:【你下楼,我把东西给你,这是最后一次打扰你。】
盛夏一直盯着那条消息看,好久才回神,她把头发整理好,今晚没穿裙子,她找了衬衫和长裤换上,随手拿了件大衣套上,下楼。
任彦东连着抽了三支烟,和盛夏在一起后,她不喜欢他抽烟,他基本戒了,有时一个月也抽不到几支。
不远处传来‘哒哒哒’高跟鞋声音,他抬眸,然后下意识就把烟灭了,丢进垃圾桶。
盛夏双手抄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心情平静,“要给我什么”
任彦东打开车门,从副驾座位上拿了手表盒。
趁他转身拿东西时,盛夏也偏头,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在他转过来瞬间,她又恢复如常。
“什么”她没接。
任彦东:“手表。”
盛夏想了想,去年演奏会结束后让他买过两块手表,她就没推辞,伸手接过来,“谢谢。”
任彦东:“打开来看看。”
盛夏已经把表盒揣到兜里,迟疑几秒,她又拿出来打开,呼吸微滞,这块手表竟然跟他手表同款。
她之前挺想要一块跟他一样情侣表,可他那块是定制版,后来又作罢,找了两款接近,没想到他看出她心思。
要是他们没分手,她收到手表时该有多开心
任彦东解释:“之前没给你买,是这款手表太男性化,不配你那些礼服。”他都是给她买了适合搭配礼服女士腕表,哪知她会喜欢他这款表。
盛夏再次说了声,“谢谢。”
任彦东这才发现最该说还没说,“这是给你考研礼物。”
盛夏点点头,她之前问过他,三哥,要是我考上了,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当时他说没想好。
任彦东知道她应该不会把这块手表一直留着,或许等过段时间,跟那些字画一样,她就送给慈善拍卖会了。
他看向她,她别开视线看向一旁汽车。
他张张嘴,到了嘴边话又咽下去。
盛夏心口又闷又疼,“要是没别事,我上去了。”
任彦东嗓音发哑,“一直欠你一个当面道歉,去年我在小村支教两个星期,我跟你撒谎说我在那边省城分公司出差......”
他暗暗呼口气,“对不起。”不管什么原因,他不该骗她。
盛夏声音很轻,“没什么,都过去了。”
最疼时候已经过去,在小村那段时间,才是她人生里最灰暗最绝望日子。
两人之间沉默着。
她以为任彦东要解释两句,解释为什么都跟她在一起半年了,还要去那边那么久,还要跟她撒谎。
后来他也没出声。
盛夏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冲他淡淡笑了笑,“我上楼了。”
任彦东看着她,还想再跟她说句话,可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盛夏转身就走,自小到大,她从来没当着谁面掉过眼泪。
回到家,关上门,盛夏靠着门缓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胃疼还是哪个地方疼,连喘气都疼,绞疼。
手机响了,是爸爸电话。
第一遍响铃时,她没接。
爸爸不放心,紧跟着打第二遍。
她坐到沙发上,长长吁口气,划开接听键:“喂,爸爸。”
盛爸爸:“在忙”
盛夏:“嗯,在看剧本,有场哭戏,我找不到感觉,闵瑜让我吃芥末酱,刚刚在厨房吃了点芥末酱,辣死我了。”
盛爸爸心里发闷,他听出女儿不是吃了什么芥末酱,肯定是伤心了,他没拆穿,顺着她话,“受那个罪干什么要不咱不演了。”
盛夏:“那怎么行呢,合同都签了,要有契约精神。”她尽力扯了个笑,“爸爸,你也没看我是谁闺女。”
盛爸爸也笑笑,“明天我跟你妈大概中午到,你不用早起,睡个懒觉。”又问,“中午想吃什么菜”
盛夏:“你跟妈妈做什么我吃什么。”她怕控制不好情绪,“爸爸,不说了啊,闵瑜还等着跟我对戏。”
盛爸爸继续配合着她撒谎:“闵瑜也在你那”
盛夏:“嗯,这几天都在我这,明天就回去了。”
盛爸爸叮嘱女儿早点睡,这才挂电话。
盛夏赶紧切断电话,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从洗手间出来,她脚步不停使唤走去了露台,楼下空空,任彦东车早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