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神瞥他一眼,“怎么了”
“你……”王明看看他站的位置,“你也要跟我去兽神大陆”
斗神平静地回答,“与此无关。我并非以斗神部族的名义追随明王。只是顺路罢了。”
“顺路……”王明几近无语。
斗神微皱着眉头,“我只是去找人,不会帮你忙的。”
王明一惊,“你找人!”
斗神瞪他,“不是你想得那样……除了李欣之外,还有人失踪了!”
“哎谁”王明问道。
斗神叹口气,“异术部的族长:汛昕。”
“那个老爷爷”王明皱眉。
“算是吧……”斗神抬眸,看着远处的冰障海,“他……现在在哪里呢……”
……
睡得那么死,李欣还是第一次。脑海中,什么都没有,空明一片。身体很暖和,心情很平静,一切都很安适……而最终,她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睛,瞳孔,早已适应了黑暗。她看到的,不再是绘着繁复彩绘的天花板,而是有些简陋的帐篷顶。她坐起来,看了看四周。东西,摆放得很杂乱,与其说这里是卧室,不如说是储藏室。
她低头,看见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火种。她努力地想着,理着自己的思绪。被空间转移到了兽神大陆,快被冻死的时候,找到了汛昕,然后,被野兽围攻,再然后,遇见了“冰牙”,族长是个女人,给了她火种……她的思绪正活跃,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好饿……果然是体力消耗过大……
她起身,走到了帐篷门口,挑起帘子,向外张望。
这应该是一个临时的休憩点,帐篷和车辆围成了一个圈,众人就呆在圈内。每个人都显得很忙碌,有生火做饭的,聊天吃东西的,谈情说爱的……总而言之……她非常怀疑自己在野营……
天空,一片昏暗。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但身上带着火种,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她想了想,还是迈步走了出去。民以食为天,她真的很饿啊……
“啊,”突然,有人一把拉住了她,“正好,正要找你呢。跟我来。”
李欣不知就里地被拖着走。
那人走到一个帐篷前,喊了一声,“音梗我把她带来了!”
“快进来吧!”清朗的女声回答。
李欣还是很茫然地被拖了进去,然后,看到了让她瞠目结舌的镜头。
看到几个体格健壮的男人手脚并用,压着一个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的男人的时候,她不惊讶也难。何况,那个被压着的人,是汛昕。
汛昕看到李欣,表情有些奇怪。
李欣看看那个叫做音沟呐子,冰牙一族的族长。“这是……”
音挂涣称1梗“你的同伴不太相信我们呢。你跟他说说吧。”
omg……很明显了,一定秉持着高贵和尊严的汛昕一醒来就给了救命恩人下马威,弄得人家不得不派出数名壮汉,武力压制。啊……百感交集,无以言表啊……
李欣苦笑着,走过去,“你们先放开他……”
壮汉们互相看看,同时松了手。
汛昕立刻站直了身子,他看着李欣,开口道,“你也在这里……他们……”
“他们救了我,而我救了你……”李欣叹着气,回答,“你看着办……”
汛昕皱眉,“他们是兽神大陆的人……”
“是啊,怎么了”李欣不以为然。
“你……”汛昕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伸手,捂着嘴,全身轻颤。
李欣清楚地看到从他的指缝中,渗出鲜血来。
“你再不医治,会死的。”音棺吖来,开口,声音亲切而温和。
“不用。”汛昕微喘着,回答,“我不稀罕被敌人救。”
李欣怒了,她刚想说什么,却被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
“你给我放聪明点!”音挂话蚜嗥鹧搓康囊铝欤“你以为我想救你!音拐饧一铮就是心肠太软。你这种废人,就该被冰戾兽啃到骨头都不剩!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对我出言不逊,我就把你扔到冰原上喂野兽!”
突然,她的口气又一遍。
“别这么对病人说话。”
接着,她自问自答,“他就是欠教训!你对他太客气了!”
汛昕愣住了,李欣也茫然了。
这时,旁边的人叹着气,凑到李欣身边,开口,“族长她体内还有一个人,习惯就好了……”
双重人格!李欣有点濉
音挂话淹瓶汛昕,道,“那边那个女人!”
李欣知道,这间房间就她一个女的,便举手回答,“哦。”
“你自己的包袱自己收拾,死了就扔了!别给我添麻烦!”音顾低辏一挥手,“走!”
几名壮汉面带同情地看着李欣,叹着气,走了出去。
李欣有几秒钟没反应过来,然后,依然是饥饿,让她恢复了意识。
“你不要拖累我啊,汛昕爷爷……”她转身,叹着气,对汛昕道。
汛昕看她一眼,不说话。他的脸色苍白,唇角还带着血色,那种虚弱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李欣走过去,伸手,“要我扶吗”
汛昕不予理睬,自己努力站了起来。
李欣收回手,看着他,“死撑有害身体健康。”
汛昕还是不理她。
李欣在一旁坐下,“你差点就死了,现在这么乱来,好么”
“不劳护法殿下操心,我自己的生死,自己能负责。”汛昕缓了缓呼吸,回答。
李欣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办。她只能安静地看着。汛昕的身上的伤口,本来是处理过的。不过,他刚才那么折腾,一切都等于白费了。真的不怕死还是……
她想了想,开口道,“我救过你一命,你对我客气点行吗”
“我也救过你,两不相欠。”汛昕背对着她,回答。
“我不明白啊。你为什么救我我不在了,对你不是有很多好处的么”李欣说道。
汛昕沉默,不做回答。
“好吧。那我斗胆揣测圣意……”李欣叹着气,说道,“因为幻兽鳞发动了护法之力,封印了你的力量,也让你暴露了真实的相貌。这样一来,你无法发动九种契约的事,也会随之曝光。与其让族人知道这些事,身败名裂,还不如与敌人作战而死,也算不辱异术之名。至于,救了王后么……还能增加点同情分,以后载入史籍,不至于太难看。现在,既然没办法回明神大陆,干脆就死在这里好了……”
汛昕看着她,眼神惊讶无比。
李欣满意地点点头,“我果然冰雪聪明,加十分”
汛昕紧皱着眉头,不发一语。
李欣有些得意地笑着,“抱歉破坏了你的完美计划。现在有什么感言么”
“……”汛昕又开始咳嗽了起来,身形有些不稳。
李欣走过去,不顾当事人的反对,伸手扶着他。他的手,冰冷。李欣还没遇上过一个人,会有比她更冰冷的体温。
汛昕想推开她,却努力无果。
这么虚弱的人,刚才竟然需要几个壮汉来压制,真的假的冰牙的作风,未免太过夸张。
“旋风……”突然,汛昕这么说了一句。
当即,风起。
李欣一惊,缩回了手。呃……完全忘记了他还有这种能力啊……
“离我远点。”汛昕说道。
李欣看着他,愈发觉得无奈。她才刚刚开始适应做好人这个角色,这家伙竟然还不领情。她伸手,拿下脖子上挂着的火种,然后,冒着被镰风割伤危险,把它塞进了汛昕的手里。
“别傻了,汛昕爷爷……”李欣认真道,“这年头,不流行自残了。”
火种传来的温度,从手心一路蔓延,直至胸口。那种温暖,让身体一下子放松,几近脱力。
李欣立刻扶着他,让他躺下。
“很暖和吧……”李欣握紧他的手,不让他丢开那颗火种,“你就不能诚实点么”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汛昕无法思考,而那一刻,身体上的痛楚也清晰了起来。
看到他紧缩着眉头,李欣也猜到了几分。
“别乱动啊,我去找人。”李欣立刻起身。
然而,她的手却被反握住了。
“喂,你……”她刚想抱怨,转头的时候,却发现汛昕已经睡着了。那个动作,只是想要留住温暖的条件反射。
瞬间入睡啊!!!什么绝技!李欣无语……没办法,不能跟病人较真。她小心地掰开了他的手指,把火种留在了他的手里。
再找到音沟氖焙颍她的性格已经恢复了。而且,也丝毫没有为刚才的事情介怀。
“他的伤势很奇怪……”音顾档溃“好像不是外力所致,而是身体内部的原因……”
“身体内部……”李欣有点濉
“某种术法吧……”音辜绦检视着,她伸手褪下汛昕的衣服,准备处理伤口,“对了,他身上的这些字,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李欣好奇地探头。字
然后,她愣住了。汛昕的胸口,后背,手臂上,纹着奇异的文字。看起来,很震撼。
『九重契约!』九契突然开口,惊道。
李欣也惊。“九重契约”
『把九重契约熔铸进身体,把肉体当成魔导器……竟然,会有人这样做!』九契说道。
李欣这才想起,九契的剑身上,也有类似的文字。把自己的身体当成魔导器然后,发动本来不能发动的契约,消耗生命力和青春……很可怕的做法……
“你跟谁说话”音刮实馈
“没……自言自语。”李欣立刻回答。
“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况,没办法判断。恐怕,现在只能看着他恶化下去……”音挂膊欢辔剩继续说着一开始的话题。
恶化……说起来,当时打败意|,烧毁了幻兽鳞,所有人的力量便都恢复了。可是汛昕,却没有变回原来的样貌,难道,是因为被幻兽鳞附身过的缘故恶化
“音棺宄ぃ麻烦你送我们回明神大陆吧。”李欣急切地开口。
音挂∫⊥罚“爱莫能助。这里离冰海边缘有25天的路程,我们拥有的火种,只够支撑10天左右,现在,我们正要赶回栖谷。”
李欣皱起了眉头。事情又开始变麻烦了。如果是奇工的药师,应该会有办法救治。但现在,隔着一个冰障海啊……orz……
“这样吧。你们暂时跟我们去栖谷,取得新的火种之后,我再送你们回去。这段时间里,我会尽量想办法控制他的病情。这样可好”音骨浊械厮底拧
李欣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从一开始被收留时,就是这样,不问他们怎么来的,也不问他们的目的。二话不说就收留了他们,甚至还给予了帮助,这样的慷慨,让她有些疑虑。
“我们是明神大陆的人……收留我们,没关系吗”李欣最终还是开口询问。
音剐πΓ“我们冰牙本来就是随便收人的。你看看,我们这里什么都有,四方兽神啦,失去栖谷无家可归的人啦……呵呵,撇开那些什么种族身份的,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不是么”她处理好汛昕的伤势,站起了身子,“我们冰牙没什么规矩,就只有两点一定要遵遁:第一,决不放弃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第二,决不背弃自己的朋友。你是音就的朋友,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朋友。放心吧……就算是这个脾气不好的,我们也勉强可以忍受啦……”
很温暖的感觉,更胜于火种。李欣点了点头,笑道,“麻烦了。”
音挂⊥罚“不用客气,在这片冰原上,没有人能靠自己一个人活下去的。……你现在暂时也是冰牙族人了,该守的规矩,一定要守。”
“规矩”李欣想了想,悟道,“决不放弃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决不背弃自己的朋友。”
“嗯。很好。”音孤意地点点头,“对了,你饿了吧,我去拿东西给你吃。你就看着他吧,免得他又乱来。”
李欣感动地点点头。好饿啊……终于有人了解了……
音剐ψ爬肟了。
李欣突然觉得很高兴。不是护法,不是王后,失去那些无谓的名号,卸下了一切的感觉,竟是如此轻松,仿佛连灵魂也跟着自由起来了……
她看着沉睡的汛昕,托着脑袋,叹口气。“你也放下吧,这样活着,不是太辛苦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