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呼吸从耳侧擦过, 带着清淡绵长柠檬香。
段嘉衍还记得路星辞喝了多少酒，而且看对方现在模样，就算没醉，肯定也不怎么清醒了。
身后人就像个不定时炸-弹, 段嘉衍知道自己不能动，可要他一直保持着扭头朝后看姿势太累人了。段嘉衍慢慢把头转回去, 尽可能不要影响到路星辞。
但他这种行为，似乎被对方理解成了逃避前兆。
路星辞扣住他肩膀, 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我没想跑。”一想到对方现在状况, 段嘉衍头脑发热, 尽可能镇定地跟他解释：“你不用这样。”
路星辞应了一声，却没打算放手。
段嘉衍试探性地和他商量, 也是想转移他注意力：“手松开行不行?这么抱着不累?”
“嗯。”路星辞顺着他应声。过了一会儿，才补充说：“不累。”
“……”
段嘉衍还想再跟他讲会儿话, 路星辞却沉默下来, 将头埋在他脖颈处。
他长长腿撑在地上，把段嘉衍整个都圈进怀里。这种说不出是示弱还是占有姿态着实有些反常，引得其他人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
“路哥怎么了?不舒服?”
“是不是喝醉了?”
“有一点儿。”段嘉衍对那几个男生道：“他缓缓。”
“阿也。”趴在他背后人突然叫了他一声, 像是不喜欢他注意力被人分走。
“在呢哥。”段嘉衍听见他喊自己, 随口问：“您有什么吩咐?”
周行琛喝得云里雾里，这会儿茫然抬头：“阿什么?阿叶?”
路星辞一字一顿：“阿、也。”
周行琛：“哦, 阿——”
路星辞打断他：“别乱喊。”
周行琛：“……”
“怎么这么黏人啊这个逼。”陈越实在是没眼看：“段指导, 就他这个逼样, 小心他以后把你关家里。”
段嘉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还换位思考了一下：“没事儿，我喝醉了也跟他一样。”
陈越听到这里，意味深长：“你别太惯着他了，他跟你不是一类人。”
路星辞见陈越还在挑拨他和段嘉衍关系，不爽地啧了声。
男生漆黑眸直直望过来，眼里情绪再清晰不过。
能不能滚。
“行，我明白。”陈越被他嫌弃地看着，笑嘻嘻地一颔首：“我滚了路总，正好我妈刚才也催我了。”
不止陈越，已经过了凌晨，大家都陆陆续续接到了家里电话。
宋意刚发完消息，这会儿侧头看段嘉衍。
“小段，”宋意叫了他一声：“一起回去?”
路星辞已经没事了。段嘉衍刚想起身，手腕却被捉住。还没等他问路星辞想干什么，就被往后用力一拖。
他毫无防备，整个人砸在了路星辞身上。后者张开手臂抱住他，因为承受了他重量，路星辞背抵住沙发，不觉轻哼了一声。
看着眼前景象，宋意目瞪口呆。
混乱过后，路星辞一手搂上段嘉衍，一手撑着沙发坐起来：“他不回去。”
段嘉衍没想到自己去留就被决定好了，茫然重复了一遍：“我不回去?”
“要过夜?”宋意喃喃自语：“这不合适吧，不能等下个月?”
“……”段嘉衍无语：“等下个月干什么?你们两个脑子里装都是什么骚东西?”
路星辞和宋意思考方式截然不同，他随口道：“没什么不合适，他睡我房间。”
宋意哽咽：“他腺体可能没长好。”
路星辞哦了一声，然后又笑了：“没长好怎么了?”
宋意彻底说不出话了。
段嘉衍见宋意一脸想歪表情，忍不住插嘴：“他喝醉了，你别管他说什么。”
宋意恩恩两声。他看段嘉衍还被路星辞搂着，小声道：“要不你还是跟我走吧，班长他……”看起来不怎么正常。
他声音已经尽可能放轻了，但宋意低估了alha感官敏锐程度。
“你先走吧，出门就有司机。”路星辞同一脸这都能听见宋意对视。说话同时，他手掌缓慢抚摸过段嘉衍后脑，顺着柔软发丝向下，最后按住段嘉衍肩膀：“他哪儿都别想去。”
宋意：“……”
宋意用一种同情又兴奋目光看着段嘉衍。段嘉衍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我操、你走好、真他妈刺激等一系列变幻莫测复杂情绪。
段嘉衍叹了口气：“你走吧。”
宋意犹豫：“那你……”
“我照顾一下，”他声音停顿，拍了一下路星辞头：“这位不讲道理酒疯子。”
后者被他拍了脑袋，也没别反应，只散漫地看了一眼他手。
等宋意走了，段嘉衍正想问问路星辞感觉怎么样，一道温婉女声从门口传来。
“星辞，”姜瑶刚从宴会下来，还穿着礼服：“你朋友都走了吗?”
她款款步入客厅，在她后边，还有一位高大儒雅中年人。应该是路星辞父亲。
段嘉衍连忙把路星辞一推，站起来。
段嘉衍力气不小，路星辞被他这么一下推开，难得对他产生了几分不满，在他旁边小声抱怨：“躲什么，咱俩关系又不是不可告人。”
段嘉衍看他犯浑，不理他：“阿姨好、叔叔好。”
两位长辈相继应声。
见其他人都走了，唯独段嘉衍还待在这儿，姜瑶大致明白了状况，眉目舒展。
“晚上要不要留在这边?”见他点头，姜瑶问：“还住你之前房间?”
段嘉衍看了眼沙发上懒洋洋瘫着路星辞，嗯了一声。
后者听到这里，不怎么高兴：“不是说睡我房间?”
“路星辞。”段嘉衍真不好意思了，低声警告他：“你爸妈还在呢。”
“星辞。”姜瑶开了口：“你自己睡。”
路泓川见路星辞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像是不满意。
他很少看见儿子这副模样，正觉得新鲜，姜瑶侧头瞟了他一眼。
路泓川正了正脸色，严肃道：“自己睡，别东想西想，给别人添麻烦。”
父母都这么说，路星辞在几个人注视下，慢吞吞从沙发上站起来。
段嘉衍看他一个人站着，长眸微垂。莫名觉得他有点儿可怜。
正犹豫，姜瑶面向段嘉衍：“我带你到房间去。”
段嘉衍不好拂了姜瑶好意，只得点点头。
回房间路上，姜瑶见路星辞一直心不在焉，又好气又好笑：“这是喝了多少?还记得你住哪儿吗?”
“记得，”路星辞抬了抬下巴，示意段嘉衍：“他隔壁。”
他说着说着，自言自语：“要不还是跟我睡吧，反正也就隔了一道墙，拦不住。”
段嘉衍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差点儿听笑了。如果不是姜瑶在旁边，他都想逗路星辞两句。
姜瑶看路星辞这副胡搅蛮缠样子，在心里直摇头。
等送段嘉衍进房间了，她想着这两个孩子状况，有些不放心。
“你今晚锁一下门。”姜瑶叮嘱：“星辞那边，我也会留意。”
段嘉衍微愣，随即答应：“麻烦您了。”
“麻烦你了才对。他很少喝醉，上次喝醉一回来就去睡觉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和段嘉衍说完话后，姜瑶去敲了路星辞房门。
看他换了衣服，似乎打算去洗澡，姜瑶道：“一会儿阿姨给你送醒酒汤，你记得开门。”
路星辞听到这儿，抬眸看她一眼：“我不给她开门。”
他一顿，笑着指了指旁边房间：“您让他给我送过来，我就开门。”
姜瑶有些头疼：“你今晚像什么样子?又闹又犯浑，也幸亏人家耐心好。”
路星辞听罢，心情还不错：“他是不嫌弃我。”
“……”姜瑶沉默了少顷，将一把钥匙交到路星辞手里。
“南山那套公寓，我和你爸爸送你生日礼物。”姜瑶道：“唯一一把钥匙给你了。”
“谢谢妈，”路星辞有些惊讶，眉眼弯出浅浅弧度：“也帮我谢谢爸。”
姜瑶拍拍他肩膀。
“早些休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
-
段嘉衍洗完澡，慢悠悠从浴室里出来。
时间不早，加上喝那几杯酒，他其实已经很困了。刚走了两步，他忽然看见自己床边坐了个人。
段嘉衍：“……”
段嘉衍在心里感慨一声我操：“你怎么过来?”
他明明锁门了。
路星辞抬了抬下巴示意床头柜，段嘉衍看见那儿放了自己房间钥匙。
段嘉衍稀奇道：“你酒醒了?又能找钥匙又能摸过来。”
路星辞没直接回答他。
他目光掠过段嘉衍微润发尾，看见一滴水珠顺着他清瘦肩颈一路下滑。
路星辞看了一会儿，叫他：“过来。”
段嘉衍没动。
“帮你吹头发。”
段嘉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洗发水香味融化在热风里，抱着他人体温比他高上几分，在寂静清冷冬夜，这样亲密无间拥抱有种难言吸引力。
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穿过他发丝。段嘉衍身体放松下来，人越来越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