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年不傻,自然明白卫国公的意思,然而他心中有人,一听这话,不喜反惊:“学生不曾婚配,但……”
但我早已有心仪之人。只是,这心仪的女子在哪呢?温时年心头陡然一空,便是这怔楞的片刻,卫国公早已接过话去:“不曾婚配便好!”
卫国公拍手称好,看温时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家女婿。在他心中,他这般便是通知到温时年了。想着温时年父母远在千里之外,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似乎要等许久才行,卫国公生怕被别人家抢了女婿,索性便想着,不如就让身为皇帝的外甥赐婚吧,先把事定下来再说。
在卫国公看来,他问过温时年了,温时年又说了自己不曾婚配,那这事就可以定下来了。温时年的意愿,在他眼里是不重要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温时年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而温时年却是有口难言,卫国公不曾明确提到要将女儿许配给他,他便是猜到了卫国公的意思,也没法明确拒绝啊!
泰安殿内,柳隽正陪着姐姐说话。这些日子,柳隽每天都会来看她,而皎月还知道,肖瑾每日,都会在她熟睡以后出现,默默地看着她,很久很久。
皎月心里轻笑了一声,她扮演的无知少女,应当是成功的吧?
肖瑾这人,自私凉薄,宁可我负天下人,绝不让天下人负我。要为柳家平反,便是要将肖瑾的脸面扯下来往地上扔,但凡不到绝境,肖瑾是决不会这样做的。
她若始终小意逢迎,肖瑾会宠她疼她,然而一个玩物又有什么资格让他推翻自己亲定下的案子、向天下昭告自己的过失呢?
男人啊,对于太容易得到的,只会越来越不在乎。若即若离,随时可能失去地恐惧,才会让他更加在乎。
当他对她的在乎超过了对脸面的在乎,那才是曙光初现的时候。在完全占据了他的心后,皎月再以毅然决然的姿态,表现出对柳家的在乎。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有情有爱。
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孩,远比为了荣华富贵而忘记家仇的女孩更让人心动。
她心里有他,可是他们之间横越着柳家、横越着她亲人的性命,所以她恨、她痛,她无法对他下手,只能一死了之。
用她的鲜血,用失去她的痛苦,提醒他犯下的错误。皎月只有比他狠,比他绝,才能在这场博弈中占据上风,以几乎微弱的力量,撼动早已板上钉钉的判决。
事实证明,她成功了。然而这还不是全部。
柳家的案子平反了,然而亲人们再也回不来了。
若是她还记得这一切,她便不可能留在他身边。因为她扮演的可是一个刚烈性狠的女子,便是肖瑾跪下认错,她也不能为之所动。
父母兄姊的在天之灵,是决不会答应她与仇人在一起的。哪怕这仇人,已经尽可能弥补。
忠烈少女的人设,总是要从一而终的嘛。
所以,皎月很适时地“忘记”了一些事。这才能让这场戏,继续唱下去呀。
以肖瑾之不折手段,在她忘记恨他以后,他绝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放她离开。那么可想而知,肖瑾一定会有所行动,目的便是将真相永远地遮掩起来。
皎月自然会配合他。
柳家平冤,这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啊。该手刃的仇人,还好好的活着呢。
“为何父亲不派人接我回府?为何阿姊一次也没来看过我?”靠在床榻上,皎月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问刘嬷嬷。
她知道,这些问题,很快就会呈在肖瑾的案桌上。
刘嬷嬷能说什么?她当然只能说,在宫里休养,有太医,最便利。
皎月嘟着嘴,明显不信。在柳隽来看她的时候,皎月又一次问出了这话。
柳隽是皎月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也是最得力的助手。
她没有告诉柳隽自己的计划,因为只有真实的反应,才不会让肖瑾起疑。她知道,以柳隽对自己的在乎,一定会答应肖瑾的请求。
装了那么多日的病号,该往下走下一步棋了啊。
“隽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皎月看着柳隽,目光如水。
与此同时,肖瑾的案桌上,摆放着两份让他心情冰火两重天的折子。一份是,皎月开始起疑,追问柳家诸人。另一份是卫国公为嫡幼女请求赐婚,赐婚之人便是今科探花温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