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实在是底气太足,一时间连秦峰都没来得及插上一句,就听这位前城隍振振有词:“我只是还想继续照看这片地方,即便我有些方式方法落后了,你也不好上来就砍我吧”
陌刀嗡地震动了一下,吓得老头缩了缩脖子。
“有些落后”秦峰冷笑,扯着他领子把他丢在棺材上,撞得他脑袋咚地一声闷响,“我问问你,一个活人姑娘如果给钉在这个棺材里,你乐观估计她能活几个小时”
那口厚重棺材,不装人都得八个壮年小伙子一起抬才能走稳当,棺材盖一盖上,里面一丝光都不透,如果碰上个胆子不够大,在空气耗尽之前,那令人绝望黑兴许都能生生把人吓死在里面。
如果秦峰没有来,今晚这里躺着就会是个妙龄少女。
而在此之前,信息闭塞时候,这位假无常还不一定做过什么样事儿。
谢祁连缓缓说道:“离开人间信仰,你会慢慢失去法力,变得与普通鬼魂毫无差别,你想要,只是当年香火鼎盛时能让你作威作福力量罢了。”
“……无常职权天地授予,你又不在乎信众。”堕落城隍忽然说,“谢祁连,你不在乎人间供不供奉你,可偏偏现在人都知道你,谁不知道无常勾魂传说连他妈凡人拍个电视剧、玩个手游都有你——我呢,还有几个人知道我这样兢兢业业城隍”
“兢兢业业骗人”秦峰刀一横,语气森冷,“少说废话,起来,回地府受审。”
前城隍默不作声地爬起来,手拢在官服袖子里,低头不说话。
秦峰摸出一副金色手铐:“伸手。”
前城隍眼神动了动,袖子里一道灰雾一闪而过。
秦峰:“你在做什——”
话音未落,一个不高影子扑了过来,秦峰一回头,一道极快烟,落地化作一个穿睡衣姑娘扑上来,抓了他脸一把。
不远处田间,许多女孩身影出现,她们面无表情,脚尖点地,穿着五花八门不同款睡衣,向这边疯跑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秦峰惊呼一声,收回陌刀,防止刀刃碰到扑过来抱他女孩。
“城隍是镇守阳间司阴鬼仙,他勾魂铃可以在夜半时召唤生魂,到城隍庙升堂受审。”谢祁连同样语气森然,“职权不同,你我对生魂影响力没有城隍大,他现在不管不顾,若是硬破他法术,会伤这些女孩魂。”
“谢大人,术业有专攻。”老头笑了,“当晚与我摇铃对峙是您吧您当时还不如直接用无常鬼力让她们回魂,可惜,当夜我在她们神魂里全都上了城隍印,她们又走熟了这条路……我还能有法力驱动城隍印,多谢您白无常名声啊!”
女孩们前赴后继从村子里冲过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纷纷上前把他护在了身后,老头子挂着半脸稀疏胡子,眼睛里闪烁着小小红色光点,似乎挑衅一样,正大光明转身就跑,秦峰与谢祁连被扑面而来姑娘们淹没,要想追他,势必要踩过这些女孩。
“我不擅长斗法。”秦峰低声回答。
“巧了,其实我也不擅长。”谢祁连慢慢露出笑脸,“我法术确实比你稍好,但麻烦。”
秦峰忽然收回了陌刀,转身一把抱住一个扑过来女孩,不管她手登脚刨,把她夹在自己胳膊底下,转身又去抓下一个。幸好女生里个子最高那位也才一米七,一八六秦峰像一座山,往前面一戳,很快搂了一团女孩,陌刀融成金光,变成一条长锁链,秦峰拽着这一坨女孩,继续去缠下一个。
——没有一个女孩手能伸到谢祁连身上,白衣无常提着那根银白长棍,缓缓向前方走去。
他走得很慢似,但白雾飘摇,眨眼间他已经迈过几百米,出现在胖墩墩城隍老头背后。
谢祁连声音柔和悦耳:“你最好站住。”
一股深入灵魂寒意抓住了逃跑前城隍,老头低吼一声,两旁农田里,植物忽然窜起几米高,被唤醒草木之灵长出猩红眼珠——但老头惊讶地发现,没有一片叶子敢靠近谢祁连。
叮铃——白无常身上锁链轻轻摇晃了一下。
寒冷从弥漫一片雾气,变成刺骨一线,老头腿徒劳地摆动了两下,意识到他已经停在了原地,甚至,已经飘在了空中。
谢祁连平稳地握着那根银色长棍,但棍子另一端却不再是原本样子。
——那根棍子顶端悄然多出一枚半透明枪尖,边缘如同打磨过冰棱,中央带着一点细细血红色痕迹,冰冷枪尖穿透胖胖老头,谢祁连依然单手持枪,缓慢地将他挑到了空中。
“你听不到我让你站住吗”谢祁连微微笑起来,老头挂在枪尖上,艰难地转过脖子,看到那双漆黑眼里倒映着血色翻滚无间地狱。
冰冷感觉撕裂灵魂,老头觉得,他正在被冻成一块冰,然后这块冰正在从中心一点一点裂开。
他是老城隍了,他比后来阴差知道东西还多呢,在更早年代,地府里称呼白无常为白将军,阎罗和府君都对他恭敬有加,驻守北阴酆都罗浮山下阴兵尽数归他调遣。
他领着那些阴兵,连饿鬼道都敢掀。
“前任城隍朱某,你滥用城隍之力,欺压凡人,扰乱阴阳,趁地府阴阳司职不全之际,以邪术隐匿人间上百年,你玷污着你脚下这片本该由你护佑土地。”谢祁连冰冷地说,“其罪当诛,地府名册内,你姓名将会和你曾经功德一起抹去。你恼恨人间忘了你,那我就叫这片天地间,再没有半个字与你有关。”
接引善魂白无常总是看起来很温和。他很久不曾动用真正武器,但不代表他生疏了
素白银色长棍,唯有遇见真正邪祟,才会变为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