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一个不彻底的平凡的人,又希望马儿跑,又希望马儿不吃草,殊不知人生在世,有多少事情可以两全
我一辈子就是个小人物,没有枭雄的气魄,也不能自私到底,夹在两条缝隙之间,跟墙头草一样摇摆不定。
江观潮在等回答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想:像他这样的小人如果作为穿越的主角,是要被读者骂死的。
“孺子倒已走得差不多了,附近孩子本就不多,少了他们匈奴人也看不出什么。”
“此外还有陆家寨的一名女郎,听说也掌握了做神臂弩的技术,将军嘱咐一定要将她安全带回,今早就出发带她往河东走。”
江观潮勒住橘猪的力气变小了,刘猪大概是唯一能够清晰感觉到他感情波动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他不是因为被勒住而翻白眼,而是察觉到对方的心理活动才翻的白眼。
哎,你说你一点气魄都没有,不就是两个村庄的人至于纠结成这样而且李广韩安国还算是爱民的,多多少少不想百姓卷入其中,咋就不能多信任边军一点
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若为战事牺牲几村人,本就不是甚大事。
……
明月皎皎,万里无云,今夜十分晴朗,不见戏文中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气氛,便是盘旋在枝头的鸱枭也没有在夜深人静时发出狰狞的叫声,他们安静得有些过分。
山雨欲来风满楼。
江观潮最后还是选择呆在马邑,在谋划起始的深夜,他无论如何都是睡不着觉的,夜露深重,冷风簌簌,刺骨的穿堂风在走廊上回荡,全家都在风声里。
即便如此他还搬了张凳子,将自己和橘猪裹得如同圆润的皮球,蹲在院子里。
如果他在屋中,确实会暖和不少,厚实的墙壁能够遮挡出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却也同样会隔离异样的喧嚣与嘈杂。
他把橘猪搂得更紧,百无聊赖同他讲话:“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今天晚上会出事,所以专门过来的”
刘猪:你猜对了!你真的好棒棒啊!
“哎,也挺好的,要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等,还真有点冷,还安静得过分,你陪着我,倒是暖和很多。”手拱在暖烘烘的肚皮下,比抱着暖铜炉的热力还强。
刘猪:你这么害怕寂寞的吗没看出来啊!
“橘猪啊橘猪,你说马邑之谋能不能成啊”
刘猪长长地喵呜了一声:“喵——”能成啊!为什么不能成朕投了钱、投了人、还投了精力,计划万无一失,还有可以失败的空间吗
人跟猫凑在一起,一问一答,鸡同鸭讲,偶尔听见几声喵喵回复,还挺和谐的。
就在他们的快乐问答告一段落的时候,北方忽然传来金鼓齐鸣、短兵相接的声响,在寂静如同坟墓般的院落中,尖锐之声格外明晰。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其他声也加入了协奏曲,鸡鸣犬吠,稚子夜啼,妇女高呼,将士齐出,隔着高墙,县衙门那儿的热闹已经充分地展现在他面前,光靠脑补就猜到是怎样一副混乱的景象。
……
守在门口的匈奴使者已等候多时,军臣单于还是很狡猾的,他早早就派出使者,守在城门下的草丛堆中,使者中有耳力极好的,也有目力很强的,千里眼与顺风耳搭档配合,势必要呈现出城中最真实的景象。
顺风耳率先听得城中的骚乱,他急急忙忙在另一位使者身上拍了一下说:“仔细些,开始了!”他本是不大相信聂壹,汉人多狡猾,谁知他是假意逢迎欲引蛇出洞,还是真的想投他们。
“还来真的”目力好的使者也是一个想法,“我还以为他就说说。”
“嘘——你小声些。”他以诡异的姿势趴在墙边上,耳朵贴着土墙,一会儿又躺下来,耳朵贴着地:“城中确实有发生。”
墙头有士兵驻扎,即使是在深夜,将士们也没有放松警惕,千里眼习惯在黑夜中视物,光线的强弱无法对他造成影响。
单于曾经夸过,他有双鹰隼似尖锐的眼睛。
第一名站在墙头的士兵,猛地倒下了,就连他的同僚都没有反应过来,千里眼猜,他可能是被来自背后的冷箭所放倒,被暗算了。
另一伙人冲上墙头,呵骂声从上首传来,随即就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少数的将士被绝大多数的私军拿住了,骨头与武器一起被折断,大嗓门地骂骂咧咧,问候祖宗十八代的话将人的愤怒宣泄得淋漓尽致。
使者们都相信了马邑城的变乱,这是一场有组织有规模的叛变,而且还成功了。
马邑县令的人头悬挂在城墙上,飘扬的胡须与长发,冷硬的面部轮廓。
“哎,你看那是马邑县令吗”
“我觉得是,他与我上回看到时很像,高鼻梁,脸瘦削。”眼睛瞪地老大,写满了愤怒与不甘。
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后,他们轻而易举地判断,聂壹是真的说到做到,他控制了一座城,并且迫不及待想要将它献给军臣单于。
借着夜色的掩护,两名使者快马加鞭,前去复命。
……
“好!好!好!”军臣单于连续发出了三声好,他喜不自胜,他万没想到聂壹说的竟然都是真的,如此,先头跟海市蜃楼一般可望而不可及的马邑,就成为了他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十万骑兵是先头就准备好的,匈奴人口不是很多,但全民皆兵,机动也很强,下令不出几日,人就召集齐了。左右贤王按兵不动,据守在自己的辖区内。
跟汉人一样,匈奴也存在着官制,不过他们的官制划分并不是很细致,官职也非常少。
单于的政权机构分为三部分,除了单于庭之外就是左贤王庭与右贤王庭。左右贤王下就是左右谷蠡王,之后还有左右大将、左右大当户之类的二十四长,最后则是千骑长百骑长之流。
他对此次的进攻很自信,马邑只是一个小城市,武州塞驻守的汉兵应该也不是很多,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在汉军来之前,夺下马邑城,就靠带走的十万大军。
“左右贤王留守,左谷蠡王随我出行。”左谷蠡王伊稚斜是军臣单于的亲弟,也是个很能打的猛士,他们兄弟的关系说不上是特别好,上下阶级尊卑远胜血浓于水的亲情。
伊稚斜跪在地上,低下头颅:“是!”
战马肃立在王庭边境,匈奴马与汉马不同,高大俊逸,脚力强盛,跑起来可逐日追风,鼻火生端,而匈奴的士兵装备很不精良,甚至可用鄙陋来形容,却也生得虎背熊腰,几乎都是一等一的猛士,当接到出征命令时,他们眼中闪烁着狼一般充满掠夺性的光芒。
看着这种无敌的军队,军臣单于心中的得意与自满之情可想而知,牛角吹号,战鼓长鸣,旗帜被封吹得簌簌作响,边缘的碎布上下翻腾。
“出发——”
……
城中的骚乱已然平息,江观潮隔着门听外头的动静,心有感叹:“真是妙啊!”这假戏真做的,要不是他是事件的推动者,指不定也要被骗过去。
匈奴人的使者是不可能进城的,马邑城被守得跟铁桶一般,他们推测使者最多在城外观望,在缺乏科技手段的古代能够依靠的只有人的感官,想要骗过耳朵和眼睛,非常简单。
那现在……
木质的门扉悄悄拉开一条小缝,根据预定计划,真正的战场应该是马邑城前方被山岭所包裹的大片领地,但城市不受波及几乎是不可能的,步兵已悄悄上了城墙,神臂弩伏倒在砖石累积起来的矮垣后,就等匈奴人靠近便能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力量。
城中年轻力壮的人都是后备力量,如果士兵顶不住,他们是要后续跟上的。
江观潮揉揉橘猪的小耳朵:“哎,你说,一会儿要是我们也上城墙,你怕不怕”
刘猪懒洋洋看他一眼,虽然他希望铲屎官能够活得安全一点,但身处边疆冲锋陷阵本来就是男儿本色,躲在后面才是懦夫。
而且他早就看透了江观潮的本性,看上去跟个读书人似的,柔柔弱弱,却特别喜欢往最危险的地方冲,他都怀疑当年是不是看透了马邑的战略地位,才特别往这边境小城钻。
去吧去吧,刘猪拍了一下他的手指,反正你是个命大的,估计也出不了什么事。
而且朕也很想看看,我十五万汉军对匈奴骑兵,能有甚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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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猪日记:铲屎官就爱玩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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