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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么

二零零七年春天,万物复苏,姜穗小心翼翼从大院儿探出头,门外一个人也没有。

她松了口气。距离驰厌离开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驰一铭时不时就跳出来吓她一下,让她惊恐又愤怒。驰厌走了,他像是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乐子,就喜欢看她愤怒的模样。

她今天还要回学校上课,姜穗大院儿空荡荡没有人,阖上门就要去坐大巴。

清晨空气十分清新,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好在父亲和大伯的身体都在渐渐康复,婶婶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起来。

她走出红墙绿瓦的大院儿,路上春花已经开了,一个季节最动人的颜色争相在她面前绽开。

一辆自行车被人蹬得飞快,最后猛地一个回旋,少年长腿一迈,把自行车停了下来。

姜穗差点被撞到的惊呼声压下去,木着脸看他。

驰一铭猖狂的嗓音含着笑“看见哥哥高兴不”

她如果有那个条件,真想用板砖拍坏这张脸。但是姜穗吃的亏不少,驰一铭从来不会让着她,她自然也不会自讨苦吃,她拉紧单肩包带子,从他身边绕过去。驰一铭双腿支着地,也不骑,就这样慢吞吞用双腿推着自行车跟着她步伐。

他侧过头,眼神专注地打量着她。

少女头发用橡皮筋捆起来,春天的早晨有些冷,她晶莹的眸中,瞳孔像黑葡萄一样漂亮。眉毛颜色略微浅淡些,便有种无害的美。他目光让人受不了,姜穗却因为这段时间强行练出的抗击能力,愣是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驰一铭嗤笑了一声,伸手想去捏她脸。

姜穗反应极其灵敏,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

驰一铭沉下脸,目光阴戾。

他虽然有耐心,可是耐心不是这样共她挥霍的。

姜穗眼中极其坦然,丝毫也没有怯弱不安,她说“要生气你就生气,我知道报警没用,但是我真的很烦你。”

驰一铭说“这么烦我,你那天走了屁事没有。”姜穗垂眸“你这种人,会逼我回来的。”

但凡她在国内还有一个亲人,他就有办法逼她回来。大伯,婶婶,姜雪所有对她好的人,姜穗其实已经见识过了。不管谁出事,姜水生一定会回国,姜水生回了国,那她走多远都没用。这个少年,面容精致,心肝却却坏透了。

驰一铭冷冷一勾唇“放屁”

姜穗听他说脏话也不转头,他冷戾地扫她一眼“理由找的不错,但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抱着期望驰厌会回来。想让他知道你处境不好,希望他心疼你点别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少女睫毛颤了颤,她樱唇抿紧“随你怎么说。”

他阴恻恻的,再也不开口了。

早春的寒一路伴随着他们到达了r大,姜穗坐车的时候,驰一铭也坐上了车。

她为了不和他坐在一起,刻意找了个旁边有个空位的女孩子,在她身边坐下。以为姜穗姣好的面容,那个女孩子多看了她好几眼。

驰一铭走上车,歪头冲那个女生说“你起来,坐到后面去。”

这样没有礼貌,女孩子憋红脸,周围的人也指指点点。然而驰一铭本就喜怒无常,他说“耳聋了吗起来。”姜穗没法不管,她总不能连累别人,在周围人躁动,女孩子面红耳赤犹豫站不站起来的时候,姜穗站了起来。

她轻声给女孩道歉“对不起。”

姜穗走到后面的空位坐下,少年紧随着她落座。

车上的人便不说话了,只小心偷瞥他们。

姜穗冷着脸生气,驰一铭表情也很不好。

驰一铭讥讽道“嗤,你看看,你给她道了歉,她还埋怨地看着你,我才是恐吓她的人,她却看我一眼都不敢,多虚伪可怕是不是”

斜前方的女生猛地转过头去,脸色涨红。

姜穗已经骂都不想骂这神经病了。

驰一铭也生着气,假笑都不带上,冷着脸坐在过道侧。

车子猛地一个颠簸,车内咚咚几声响,好多坐在车窗旁的人“唉哟”一声,被撞到了头。

姜穗随着惯性倒过去时,头却撞上了少年一只手,一点也不痛。

她转头,看见面无表情低眸看她的驰一铭。

少年对上她的眼睛,又若无其事把手收回来。

她转过眼睛,看窗外慢慢掠过早春的景色。

驰一铭神情古怪地看了眼自己的手,皱紧了眉,仿佛刚才的事只是这只手在主导,他目光就像是要剁掉它。终于到了r大校门口,姜穗走下车。

驰一铭并不在r大就读,在念大学一事上,他父亲显然不允许他再次任性,为他挑选了最最好的一所学校,然而他需要上的课却不多,对于他来说,现在主要欠缺实践知识,这也是驰一铭只能隔三差五找她的原因。他必须得走。

姜穗松了口气,她这学期已经开始住校,如果不是前两天姜水生复查,为了不见驰一铭,她是不会回家的。再次回到学校的踏实感让她暂且没有那么焦躁。

谁想她才走了几步,就被驰一铭捂住手臂。

“松开,你做什么”

“学校你不能再去了。”

姜穗听到这种荒诞的言语,不想搭理,只想甩开那只手。少年清隽精致的脸靠近她,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细细观察她表情“噢小可怜,忘了给你讲一件悲惨的事。据说我哥输了,约莫现在已经被丢进海里喂鲨鱼了吧。”

姜穗怔住,她抬眸,眼中坚毅,她摇头“你骗我,这不可能。”

驰一铭弯唇,像在看什么可怜虫“可惜哦,这是事实。我今天可不是来陪你玩儿的,毕竟你和他有些关系,你以为岳三轻易就会放过你”

姜穗想从他表情里找出些说谎的痕迹。

可惜他棕色瞳孔除了放肆的看笑话,还有浅浅的惊怒期待感,什么都没有。

有那么一刻,她敏锐地觉察出驰一铭并没有撒谎。

“我不信,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你一开始不说,都走到r大门口才说这件事。”

驰一铭“因为看你那个严肃抗争的样子很有趣啊。”

姜穗眼神空了一瞬。

这不可能,她记得曾经父亲是在她快大二时才检测出生病,那时候治愈几率已经特别小,手术风险也很大,姜穗时时刻刻面临失去他。

而那个时候的驰厌,已经没有活在岳三的阴影之下,他早已独当一面,成为许许多多人敬重的存在。他捐款建立过希望小学,成立了孤儿收容所,还设立了许多医疗机构。就连当时念大学的姜穗,都听过这名厉害有钱的大人物。

他是未来铁血柔情的英雄,是那个时代,几乎所有人的梦。

他怎么会陨落在辉煌之前。

姜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是因为她吗蝴蝶效应的强大,让她有一瞬眼睛里要流出泪来。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变,唯一的变化是她带来的。父亲活下来并且提前被治愈了,驰一铭至今也没有得到自己的承诺,难道作为代价,需要驰厌死去吗她因为这个猜测脸色苍白。

驰一铭掐住她脸,面无表情说“不许为了他哭,不然老子不管你了。”

她却听不见驰一铭说话。

她想起今年冬天,她穿行过冰冷的风雪,扑向驰厌怀里,他怀里那么暖,抱着她那么用力,像是融进骨血,抱住了一整个世界。姜穗低声说“他会回家的。”

我还在这里呢,他不要我了吗

“手脚打断,扔海里喂鱼。”这声音沙哑,垂垂老矣。

老人带着一顶防寒的帽子,瞳孔里阴毒又快意地看着地上的男人。驰厌身上染了血,无声无息。

他脸上身上全是伤,听到三爷这样吩咐,有人问“那戴有为和岛上那个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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