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错了。”话说出口,睿王爷才发现实则道歉也不是那么难。他放下架子软语讨饶:“我那时候当真是——脑子都乱了,仿佛魔怔了一般,才会伤了你。你再信我一回,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我都再不怀疑你。”
陆清浅定定的看他,轻轻点头:“好,妾信你。”
可这般心如止水的模样,哪里是愿意释怀
綦烨昭越发手足无措,陆清浅却是苦笑:“妾会努力,努力信您。可至少,您给我一点儿时间好么”
“好好好,给你时间。”睿王爷从善如流的点头:“我知道你难过,我不强求你这会儿就想明白,只是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
“那就让我好好歇息一阵子吧。”陆清浅叹气,从他怀抱中挣开:“至少这阵子,我不想再听话乖巧,不想再做识大体的解语花了。若是您听到什么风声,说我如何不尊王妃号令,甚至与王妃对着干,也只管当做是真事儿,总归我与她是没法好好相处的。”
綦烨昭不语。同样是面色苍白,同样是痛苦虚弱,守心院让他觉得压抑,而缓缓却让他满心怜惜。他多希望陆清浅能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在他的安抚下渐渐释怀,而不是故意做出坚强冷漠的样子,背地里自己舔舐伤口。
“妾就当王爷您默许了。”陆清浅福身:“多谢王爷体谅。”
“……好。”
“恭送王爷。”
“好。”
落日余晖,残阳如血,綦烨昭脚步沉重,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无奈。陆清浅一直温柔贤淑,倒让他几乎要忘记,这位是能在篝火会上一舞惊人、张扬又任性的陆家大小姐。她抚平棱角只是为他,可若是心伤了,心冷了,她也可以撑起一身铠甲坚不可摧。
林公公觑一眼王爷的神色,便知道他对陆侧妃的感慨愧疚多过恼怒,至于先前的怀疑早已尽数散去。若不是他身上背着一个月的时限,这会儿是提着脑袋干活,指不定要替侧妃再加把火,让王爷对她更爱重些。
王妃和侧妃一块儿养病,武侍妾生怕自己出什么意外,也跟着紧闭门户。后院里一时安静的过分,唯独林公公焦头烂额——眼看一个月时间就要过去,他却依旧一点头绪也无。
岂不是祸不单行,六月初二夜里大雨倾盆,绯颜院的丫环却是不管不顾的敲开了澄辉院的门,满脸惊慌的禀告:“武侍妾突然喊肚子疼,求王爷开恩,招太医来看看吧!”
一个惊雷突然炸响,綦烨昭身上只穿着里衣,被随风飘进来的雨雾拍的全身冰凉。他将诸天神佛念了个遍,依旧没有阻挡厄运降临——至天蒙蒙亮时,秦太医无力的摇头,这个孩子也没了。
“为什么会这样!”綦烨昭怒吼,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没有任何痕迹,全然不像是遭人算计陷害,一天前的脉象还是母子平安,毫无预兆的忽然流产。
只是王妃一遭也就罢了,接二连三的出现,无论綦烨昭还是秦太医,都没法相信这是巧合。
“难不成真是我命中注定子嗣单薄”睿王爷的双手微微颤抖,心中惶恐渐渐蔓延。
秦太医细想良久,却是突然提出个不怎么合理的要求:“请王爷允微臣取一些武侍妾的血液、不,最好是连之前滑胎的王妃、陆侧妃和周庶妃一块儿取。”他有些急切道:“倘若真是微臣想的那样,只怕……”
綦烨昭猛的看他:“你觉得是人为所致她们是不是中毒了”
“微臣不敢妄言,唯有查探清楚了才能确定。”秦太医一脸愁苦的摇头:“希望一切都是老臣想多了才好。”
睿王爷却知道这位绝非是无的放矢之人,点了点头:“就按你想的做吧。”
有了綦烨昭的支持,秦太医的动作极快,第二日便顶着黑眼圈到澄辉院与他禀告结果:“王妃和武侍妾都是用了同一种药才怀上身孕的,然这种药只是帮助怀胎,却并不能让胎儿健全。两人滑胎是药性所致。”
綦烨昭紧闭双眼,过了许久才突然问道:“那陆侧妃呢”
“陆侧妃的身体并无异状。”秦太医也忍不住叹息:“可惜两回都……当真是差了点儿福运。”
他说完再补充一句:“周庶妃也看不出异样来,且脉案与王妃的情形又有不同。依老臣愚见,大约并不是用了这种药的缘故,而当真是被放了梅片的山楂糕害了。”
綦烨昭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书房里一时沉默,过了一阵子才听他吩咐道:“林福顺,你去打听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