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筝被喊了好几声才陡然张开眼睛,他瞳孔放大,眼睛泛红,大口喘气,显然是被魇着了。
方天灼把他抱在怀里,手掌一下下抚着他的背部,等到他慢慢平静下来,才开口问“做噩梦了”
何筝眼眶里盛不下的泪水落了下来,他缩在方天灼怀里,好半天才道“我可能要死了。”
方天灼的心因为他的话微微一缩,低斥“胡说八道。”
时值半夜,人本来就容易情绪化,何筝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他感觉男人的唇落在他脸上吻着他。
方天灼动作温柔,那泪水入口咸涩,让人心里发苦,何筝哽咽道“我害怕疼,害怕死,我想活着,我想永远陪着陛下。”
“筝儿,筝儿看着朕。”他陷在噩梦中挣扎不出,方天灼只好捧起他的脸,道“你不会有事的,朕会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知道吗”
或许是他的话给了何筝短暂的安全感,何筝点了点头,被他哄着又睡着了。
何筝开始变得很焦虑,折纸鹤都无法平静下来,这一日日的像是生命倒计时,他命人找来了很多书,查询一些临产案例,遇到不好的,他就忍不住套入自己,遇到好的,他又想自己到底是个男人,肯定跟妇人不同。
太医日诊瞧出他压力过大情绪不好,将此事告知了方天灼,“眼看即将临产,皇后这样只怕不妥。”
方天灼不得不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他,可何筝只要看到他,就会立刻变得很委屈,眼泪止不住的掉。方天灼僵硬的退出去,过一会儿再看,他又恢复了平静,他试探的走进去,何筝一看到他就眼泪汹涌。
方天灼“”
他不知所措,迟疑的退后想离开,却见何筝主动张开了双手“抱抱。”
方天灼眼神一软,走过来被他抱住了腰,他低头抚摸何筝的脑袋,突然被他在背上砸了一下,他怀疑何筝不是故意的,可接着腰部紧接着被他掐了一下,方天灼皱起眉抓住他的手“筝儿”
何筝被他推开,眼泪珠子不要钱似得掉,方天灼坐下来抹他的脸“在生朕的气”
何止生气,何筝这会儿咬死他的心都有,他一生之中所有的恐惧全部都是方天灼带给他的,一年的时间,好像把一辈子的胆战心惊全部经历了,如今还要经历最可怕的事。
他本来觉得自己足够心大,妇人可以生,他应该也没关系,可临产期一日日的接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怕疼,又怕死,心里憋闷,委屈,却无从发泄,只有掉眼泪这一个疏解方法。
他陡然抓起方天灼的手咬了下去,疼痛感让方天灼条件反射的捏住了他的脸颊,“你做什么”
何筝继续掉眼泪珠子,呜咽着看他,抽抽着的模样像是方天灼夺去了他最好的玩具还把他打了一顿。
方天灼顿了顿,把他搂到怀里,重新将手送到他嘴边儿,低声道“咬朕就高兴了嗯”
何筝一口狠狠咬下去,方天灼手上顿时见了血,他额头青筋直跳,脸色难看,何筝忽然又有些内疚,轻轻舔了舔上面的血迹,然后把他的手丢掉,树袋熊一样扑到他胸前抽鼻子。
他这番作风是又可怜又可恨,还有几分可笑,方天灼拿受伤的手又递到他脸前“不咬了”
何筝用手抹眼泪,嫌弃“硌牙。”
方天灼忍俊不禁“出去走走”
“不去。”他拒绝,又不甘的抓了抓方天灼的衣服,闷声道“除非陛下抱。”
方天灼命人拿来披风裹着他,双手把他抱起,“朕带筝儿去御花园坐坐。”
何筝把脸埋在他怀里,心里的委屈和苦痛略略被治愈一些。
外面风很大,可方天灼抱着他,完全的把风隔绝掉了,这个男人不凶的时候,是真的能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何筝被抱到御花园的亭子里放了下来,这小亭子夏日四周透风,是个很好的乘凉地,如今天冷,周围已经挂上挡风的竹帘,亭子里还烧上了暖炉,倒是暖和的很。
他在软塌上坐好,又看了一眼方天灼,还是对他又爱又恨,于是一脚朝火炉踢去,被方天灼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脚“小心碳火掉出,烫伤难医。”
何筝怕怕的把脚缩回来,低着头看火炉,眼泪又无声的掉,方天灼坐在他身侧,叹了口气“筝儿若有心事,不妨说与朕听。”
“我不想生了。”何筝憋了一会儿,小孩子闹脾气一样,说着没用的话“我要把他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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