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确实晓得了端午这日朱嘉芸遇到的事, 准备往她身边多放几个仆人。
但是最后都被朱嘉芸拒绝了。
宋嘉月略听得一耳朵,但没有太过打听。
俞景行是对的,这件事她不好插手,毕竟她和朱嘉芸的关系有些远。
当时光想着董齐光不知道是什么打算、会不会做不好的事, 却忘记自己插手这些并不合适。也没有到非要她才能解决问题的程度,过分好心还会招来问题。
头脑一热, 事情就容易想得简单。
宋嘉月想着朱氏不会不管自己的侄女儿, 把这事撂下。
端午过后又过得一段时间。
宋嘉月花费不少心思的酒楼终于在一个吉日开张。
这间酒楼的名字她是托俞景行帮忙起的。
事实上, 俞景行给出不少的备选, 让她自己挑一挑觉得堪用的。
譬如取自“入吾室者, 但有清风;对吾饮者, 惟当明月”的清风楼、明月楼,抑或是广聚楼、广源楼一类……最后宋嘉月挑了个十分之接地气的“悦来”。
“悦来”二字取“近者悦, 远者来, 宾至如归”之意。
寓意好,记得住,宋嘉月自己觉得听起来比较亲切, 念起来也顺口。
酒楼的招牌是俞景行负责题的字。
开张当天, 宋嘉月和他毫无疑问也是去捧场了的。
许久不见夏露,今日再见, 宋嘉月感觉她身上的变化很大。大约是在酒楼做的事令她更有成就感、更满足,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自信、神采飞扬。
宋嘉月看到她和杨掌柜一起把酒楼上上下下都打理得异常妥帖,心生感慨,同时又很庆幸自己和夏露做出的决定都是对的。最重要的还是夏露为此付出的努力。
“看到自己身边的丫鬟这么能干, 是不是很有成就感”雅间临窗位置,俞景行坐在宋嘉月身侧,见她脸上笑容灿烂,微笑问道。
宋嘉月闻言偏头看他,点一点头,随即道:“但是这么想,又感觉自己是不是太过看得起自己……那是别人付出的努力,我凭什么跑出来邀功”
“而且,你想,他们不也是一个一个活生生的人吗如果不是因为出身的家庭太过贫寒窘困,被迫卖身为奴,很有可能他们一样可以把人生过得很精彩。”
“如果我是她,我不一定能做到这么好。”
宋嘉月咬唇想一想,“不过,投胎也是一种运气,没有办法怪谁。”
“你说得对。”
俞景行道,“倘若可以选择,人人都会希望出生富足、身体康健、家族和睦。”
隐隐觉得他是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娘亲,宋嘉月握住俞景行的手说:“不能选择的那些无力改变,但也有很多可以去努力争取和抓住的东西。”
“你看,现在不是还有我陪你坐在这儿吃饭聊天么”
俞景行微微而笑说:“是,多谢夫人。”
酒楼虽然是宋嘉月自己做主要开的,但她在外面比较低调,没有声张。
今天来也像普通客人一样。
即便如此,夏露却坚持亲自招呼他们、来给他们上菜。饭菜上桌以后,夏露恭敬立在一旁笑道:“小姐,姑爷,你们慢慢吃,有什么需要的再吩咐。”
宋嘉月说:“你已经不服侍我了,以后不用这么称呼我。”
“那也是小姐啊。”夏露语气理所当然。有人找她,她又很快出去做事了。
他们两个人,要了四菜一汤。
酱牛肉、蒜香排骨、清蒸桂鱼、拔丝红苕外加一道酸萝卜老鸭汤。
俞景行帮宋嘉月盛汤,见她发愁便笑:“这丫头心里敬你。何况若不是你,她不会有这么个机会能在这里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想推辞,她也是不领情的。”
“那我就不推辞好了。”
宋嘉月很快释然,“左右我还指望她帮我挣银子呢。”
酒楼初初开张,为吸引客人,声称酒水不要银钱且送一碟管甜的西瓜,来尝新鲜的人不少。一楼的大堂闹哄哄坐满人,二楼雅间陆陆续续也坐得很满。
宋嘉月和俞景行吃好饭,他们从楼上下来,穿过一楼大堂准备回府的时候,听到不少人夸酒楼不错,忍不住嘴角微翘。怕拘着夏露做事,他们没有多留便回了。
酒楼靠着最初开张的热闹劲,吸引了不少的客人。
等那一股热闹过去,客人意外有增无减,亦是一个极好的征兆。
俞舒宁后来晓得酒楼已经开始营业,而宋嘉月竟然没有带她一起去,连连抱怨过几天。到最后是央着宋嘉月给她做好吃的哄她才肯罢休。
一晃六月已在眼前。
谢皇后忽然一道旨意下来,又请邺京城里的小娘子进宫赏花了。
相比开春时候的那一次赏花宴,这一次事情来得确实突然,不似之前请帖早早便送到各府。这次几乎这边宫里来了人,那边轿子也到了,把人请到宫里去。
又一次被请进宫。
再来这里,俞舒宁依然如同上一次那般感受到难以言说的压抑。
她只希望今天快点儿过去,想早点儿回到宣平侯府。
抱有这种想法的俞舒宁越是沉默寡言,不想被注意也不往谢皇后跟前凑。
好在和上次一样,谢皇后让她们随意在御花园里赏花游玩,亦同上次一样让她们不必拘着。甚至让宫人提前备下小舟,让她们能泛舟湖上、尽兴而归。
朱倩这次同样被请到宫里来了。
俞舒宁原本是想要喊上她一道儿去赏荷花的,被拒绝后也就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