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睐心神一动,还没反应过来时,书已经被她拿在了手里,待她一页页翻开,眼眸里亮光一闪,啪的一声在寂静的三楼里响起,顾睐单手合上书,嘴角轻轻一勾,没想到,这竹染还真是个人物,研究禁术阵法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这还只是他在长留是所作,那如果他还活着,这份本事又到了何种地步。
“竹染没听说过这人啊是长留弟子么”落十一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今年长留的账本,狭长的凤眼里满是困惑,看起来是真的对此人一无所知。
顾睐抿了抿唇,想了想又问道:“那十一师兄可知道长留以前所逐出门外的弟子,尤其是三尊门下的。”
落十一用毛笔抵着下巴,想了想,道:“被逐出门外的弟子年年都有,但要说三尊门下的,我听小师叔说过,在我之前师父还收过一个弟子,后来犯了错被逐出去了,你说的竹染莫非是这位”
顾睐微微一笑,谁知道呢。
销.魂殿里,顾睐一袭素白的衣衫,发间只系了一条银白的丝带,微微挽起一头柔软如墨的秀发,腰间佩戴的纯色宫铃安静地落在那里,莹白如玉的纤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着,泻出一曲流华回荡在这殿中。
而在她对面,笙箫默紫衣玉带,慵懒却优雅地支着脑袋,闭目半倚在专门为其准备的铺满冰丝玉锦、雅致褥枕的卧榻上,瞧他脸上的表情似是在享受这曲空灵妙音。
顾睐指尖挑起最后一声,如峰回路转般一改先前的婉意绵绵,涤荡人心,仿佛被惊起一般让观者措手不及。
笙箫默支起身子,不由得道:“鳞鳞江色涨石黛,柳丝摇麴尘,这一声转的惊人惊雨。”
顾睐微微一笑,面上无自矜亦无自谦,道:“若非如此,此曲也不会名为《惊蛰》了。”
笙箫默手持银笛轻轻转动,带有赞叹之意道:“众弟子中能奏得出这《惊蛰》的人,也只有你了。”
顾睐依旧淡淡道:“唯手熟尔。”
笙箫默笑着摇了摇头,乐道可不是靠勤奋能走得了的,不过三日便能奏出这上品乐曲《惊蛰》,足见她在此道之上的天分了,只是,笙箫默瞥了她腰间的宫铃一眼,心中叹道,不知师兄为何对花千骨这般尽心,莫要是他所想那般,笙箫默又移开目光,落到顾睐那始终波澜无惊的脸上,不由得又叹了一声。
“今日的课程就结束了,是在这多加练习还是回去,你自行决定便是。”笙箫默说完便要转身离开,他还想在睡个回笼觉来着,多了个徒弟果然累多了,好在花千骨不像他那两个徒弟那般闹人。
“儒尊留步。”顾睐忽然道。
“何事”笙箫默挑了挑眉,语气温和地道。
“我想问儒尊一个人。”顾睐道。
“何人”
“竹染。”当这两个字在殿里响起时,周围似乎安静了许多,只见笙箫默脸上难得地一片怅惘,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不过笙箫默很快就回过神来,轻轻一笑,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在长留的痕迹已经被抹去的差不多了吧。”
顾睐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便坦诚道:“我在藏书阁三楼那看到了有他名字的批注。”
笙箫默一听,倒来了兴致,道;“你看了他写的那些东西,那依你看,他怎么样”
顾睐略微低头思索了一下,语气平淡却分外有力度地道出了四个字:“惊才绝艳。”
走到销.魂殿外的一身道袍的人听见了这句话,不禁怔了怔 ,停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