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一枝又一枝开得层层叠叠的梅花之中,暗香浮动之中,衬得他面容愈发俊逸无暇,公子无双,眸子中氤氲着墨色轻泽,比这满园的花枝还要动人三分。
左娇只与他对视了一瞬便移开目光,乌睫轻颤,不让自己显露出丝毫异色。
左娇在卫国公府的花园只待了小半个时辰,卫慎清的身边就已经有不下十个贵女过去同他说话,试图吟诗作对风花雪月一番了。
不过卫慎清虽然脾气温和,风度翩翩,却也并不温柔多情,全以礼貌疏离的言辞拒了对方,既不让那些姑娘们伤心生气,又没让她们丢了面子下不来台。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碰了一鼻子灰的左盈。
左娇不去管卫慎清是如何拒绝那些姑娘的,她连看也没再看卫慎清一眼,只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去卫夫人那讨了碗茶吃,以身体抱恙的借口先行回府了。
她原本就大病初愈,再加上她刻意矫揉造作地咳了一番,卫夫人十分心疼她这娇滴滴的弱柳扶风模样,赶紧叫了辆马车送她回府了。
左娇前脚刚离了卫国公府,卫慎清就去寻了卫夫人,待屋里再无旁人,他直接就跪在了卫夫人跟前。
卫慎清抬起挺俊的侧脸和下巴,声音有些轻哑:“禀告母亲,孩儿已有相中的姑娘。”
“哦”卫夫人轻抿了口茶,见他如此声势浩大,看向他的目光颇有些终见铁树开了花的欣慰,“是谁家的姑娘”
卫慎清目视前方,眸中尽是势在必得的笃定:“左国公府,左娇。”
卫夫人一听这名字,反倒犯了难:“这姑娘身子骨似乎不太好,万一以后……”
“母亲。”卫慎清字斟句酌地说道,“孩儿对左娇一见钟情,非她不娶。”
……
左娇离了卫国公府,坐在马车上嗅着小香炉清幽的香味,上一世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一一浮现,心里头却愈发的平静无波。
过往一切,历经生死,皆已释然,诸事成空而已。
突然,外头传来车马剧烈的嘶鸣声,左娇坐的马车重重颠了一下,她的头也不小心磕到了车壁上,幸好缝了软垫,不然怕是要磕破皮破了相。
左娇疼得嘶了一声,心有余悸地想着,马车外秋霜着急地挑开帘子问道:“姑娘,您没事吧”
“无妨。出了何事”左娇冷静地从怀里取出绒帕子,在额角抹了抹。
“姑娘,您这儿红了,快让奴婢瞧瞧!”秋霜也顾不及解释发生了什么,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车,紧张地查看起左娇的伤势来。
等秋霜确认左娇只是蹭得额头红了一块,并无大碍后,才长舒了一口气,跟左娇解释道:“姑娘,刚刚有个人吃醉了酒,闹市纵马,惊扰了咱们的马,这才出了事。”
“他人呢”左娇示意秋霜出去看看。
秋霜一边下了马车,一边嘟囔着:“似乎是受了惊吓,倒地不起了呢。”
但很快,秋霜花容失色地撩开了帘子:“姑娘,那人……那人……”
“那人被九皇子一剑削了脑袋……”说完,秋霜脸色苍白扶着自个儿歪到马车一边去了,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比鬼还吓人的东西。
左娇愣了愣,九皇子
九皇子这个人,左娇没见过,却听过他的名字无数回,因为他的名字,注定是所有人的梦魇。
在九皇子回京前,他只是一个十岁便上了战场,八年来披荆斩棘,战无不胜,令所有邻国闻风丧胆的魔王,只要他在,就无人敢犯大纪朝。
可他在所有上京城的权贵眼中却是一条可怜的看门狗,一直驻守边关,保家卫国,可皇上却因忌惮他而不许他回上京城,就连半年前他的母妃去世,也不被允许回来奔丧。
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以后会如何可怕,只有重来一世的左娇知道。
知道他以后会谋朝篡位,知道他以后会血洗上京城,也知道他会造反失败,自刎于乱葬岗。
她死后在上京城盘踞了七天,所以知道发生的一切。
只是左娇好生奇怪,上辈子,九皇子是在她嫁给卫慎清的第二年才回的京,可这一世,怎会提前了整整一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