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当初他在御虚道里等白道长出关,三等两等等不到出来,难不成已经——
糟!当年素道长常年云游在外,许多人记不清他的模样和性情,相熟的也不过就是住在隔壁的白道长,倘若素道长真的有问题,白道长岂不是很容易出事?!
“素容……” 商沉看着他,“你是不是刚才便想到了?”
素容寂然无声地半坐起来,低头片刻“师尊真的想下山么?”
“嗯。”
“不能让扶铮师叔去看看白道长么?”
“…………”
也不是不行,可你扶铮师叔天生不喜欢这种算计来算计去的事,你让他去看看白道长,他就真的只是看看白道长,白道长若死了,他也绝不会将地方掀墙揭瓦地查,若是没死,他说声“打搅”转身就走,更不会去查问当年素道长的事。
“我不得不去。”
“好……我先带师尊去一个地方。”
商沉不晓得他要带自己去哪里,随着他在山谷里穿飞,身旁时不时有阴气袭来,即便是青天白日,面容可怖的阴魂依然在身边飞过,凄声尖叫,激起道道冷风。素容引着他停在一个山头,在几株古树之前停下,只见远处两三丈处有七八个身着黑衣的周氏子弟说着话,沿着林间小路而来。
素容轻声道“此处有阵法,他们看不见我们,我们却能看见他们。”
商沉低头而望,走在第三的那个年轻男子,身形有些单瘦,模样清秀,不及弱冠,满腹心事地蹙着眉,正是将周衡的碎片送给他的周荷。
走在他身边的子弟道“再这么走上十天半月也破不了阵。”
“柳叶坞说破阵之处就在这附近。” 另一个也心头不豫,“御虚道的全都放走,唯独留下我们家主,真是……”
有人冷笑一声“人家御虚有遥溪道长,你有么?”
“没有。这人命好,有御虚道护着他,要不早就让柳叶坞给抓起来了。”
“御虚道那群人也黑白不分,前几天我吃饭时说了句遥溪的坏话,头顶的发髻竟然被那扶铮斩了。” 那弟子颇是不忿道,“希望御虚道哪天也被腐尸洗门。”
周荷闻言喝止“你们疯了么?周氏被腐尸洗门时有多惨烈,这种话能随便乱说?”
“你们知道我前几天听到了什么……有人说,把遥溪抓起来吊起,逼着素容自毁经脉,否则就当着他的面把遥溪给杀了。他喜欢腐尸,我们便给他腐尸,家里关着的几只放出来一起去把遥溪咬死。”
周荷听了脸色惨白,厉声道“你们都胡说什么!”
商沉望着周荷仿佛见到了鬼魂似的脸。
周氏子弟还在梦里,他却已经清醒,当年只不过是一个人的贪生怕死,便让周氏成了阴魂飘荡的炼狱。现在听到的这些话如此可怖,是要重蹈当年的覆辙?
当年的事瞒到至今,才是真正的大错。
“师尊知道他们想对你做什么了?” 素容站在他的身后。
“嗯。”
“还想下山么?”
“……我不得不去。”
“师尊不喜欢我杀人,我自然不会随意杀人。可这些人要是死了,我也半点没有怜悯之心。师尊想要他们知道我被人冤枉,我其实没有半点的兴致。”
“……我知道。”
素容垂下头“师尊既然清楚——”
话音刚落,忽然间只觉得身后一阵疾风而至,刹那间山石崩裂,耳边震耳欲聋,身边像是下了一场漫天石雨。混乱中只听见外面欣喜若狂的叫喊“阵法已破,阵法已破!阴山的阵法再也困不住了,坞主!”
商沉满身尘屑,抓紧素容的手“素容,你流血了……”
素容将他拉在身后,擦一把嘴角,漫天石雨中只见走进来一个风神俊雅的男子,手执一面白色玉璧,飘然而至,恍如神仙中人。
素容的衣袖急急而动,身旁的树木后退,脚下的阵法忽然又变了样。他去拉身后的商沉“师尊莫怕,这古阵千变万化,就算木常到了也无济于事,他们攻不进来——”
话未说完,身后却早已空无一人。
木常的手掐在商沉的颈上,薄唇无情,眸底聚寒“遥溪出来了,让人请商掌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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