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微微一震, 在解体之前, 时光停顿, 让它停顿在即将解体但还未解体的状态上。
庞大存在从远方朝他们投来一瞥,终玉宸的精神力再一次恍若拥有了自我意志般, 旋绕而上, 渗入星舰中,它本该对此束手无策。
但事实证明,限制精神力发展的永远不是精神力本身,而是使用者过于浅薄的智慧。
精神力漫不经心的渗透了整艘星舰,散落一地的机械,恍若时光倒流, 重新回构成原先的模样。
终玉宸原本还饶有兴趣的试图欣赏帝国意志接下来的艺术行为,但从他的精神力全部流淌而出,密密麻麻的裹挟住星舰, 以至于他的精神力海都为之枯竭开始,他就无法理解对方到底在如何运用精神力了。
如果说之前帝国意志的行为虽然精巧绝伦, 但还属于能被终玉宸看明白的操作,那么此刻, 恍若时间倒流, 以一种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方式,完成了拯救终玉宸性命的任务, 彻底超出了终玉宸思维的极限。
时间倒流不,那绝对不是时间倒流。
但重新完好无损的机械又是怎么做到的
终玉宸亲眼目睹了对方如何操纵着精神力完成了这一举,一步都没看懂。
帝国意志轻描淡写的完成了这一步, 甚至没给终玉宸叫住他的机会,就飞快消失在终玉宸的精神力中。
而此时距离倒计时归零,才过去几秒。
温柔的呼吸仍铺洒在终玉宸身前,味道独特的血流才刚刚被品尝,空斯愤怒的表情还未曾消失,致命危机已经彻底消失。
这就是帝国意志的能力吗
不对,或许该说,这就是精神力所能达到的更高阶层的领域吗
终玉宸心绪起伏,久违的被超越想象的能力激起了对力量的渴望和追求越强大,越能察觉自己此刻的弱小。
这种念头在终玉宸脑海里只停留了一秒,对力量没有狂热追求的终玉宸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反正帝国意志罩着我,就相当于我也这么强了。
恢复了咸鱼状态的终玉宸,才有心思回到眼前更重要的另一件事上来。
空斯,他居然强吻了我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必须强吻回来没错这是为了捍卫我作为皇帝的尊严。
终玉宸逻辑通顺的说服了自己,伸出手顺着空斯的脖颈轻轻拂过,最终停留在对方柔软的头发上,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空斯的头发,又反应过来,手上微微用力,迫使空斯弯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血腥味愈发浓郁,终玉宸舔了舔对方唇畔上残留的几分铁锈味,空斯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想后退终玉宸按着他的头,阻止了他的行动。
终玉宸不急不缓的深入,在他口腔内扫荡了一圈,带着血腥味的吻中,依稀可以辨别出对方津液里的甜意。
空斯抵抗的意图不自觉的减弱了,甚至下意识的想回应他,但在此之前,终玉宸先松开了手。
空斯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好似没反应过来,眼角残留着几分不知因何而起的红,极淡,但落在终玉宸眼里却极为艳丽,像是迤逦盛开在彼岸的曼陀罗,极其艳丽又极其危险。
心跳忽而剧烈一响,回荡在终玉宸耳边,惊天动地。
他悚然一惊,后退了一步,不再打量空斯的神情,目光落到了一旁的虚空中。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只记起,方才惊鸿一瞥时,空斯眼角的淡红,以及唇畔的深红,将眼前的场景层层叠叠的渲染成无边的艳丽。
星舰陷入了寂静,不,或许该说终玉宸和空斯之间陷入了寂静。
不死虫们就压根没停下过嘴,还时刻随着眼前情景的发展而做解说。
“他们刚才是不是想”“好激烈啊,都流血了。”“为什么他们现在不说话了”“是不是因为我们在这里阻碍他们交配了”“我听说,类人生物交配很麻烦,要先讲感情”
没有得到反馈,也没有得到制止的不死虫讨论的热火朝天,而本该做出反应的两个人,此刻却依旧沉默。
终玉宸缓了许久,那迤逦盛开的曼陀罗跟刻在他眼里似的,不仅没有淡去,反而还愈发艳丽,让他满脑子飘着方才惊鸿一瞥看到的画面。
其实,空斯长的不错不对,应该说很有魅力
那点嫣红,让他从利刃瞬间变成了带血的玫瑰这个比喻是不是有点俗
终玉宸脑海里飘着不着边际的念头,来缓解不知为什么紧张起来的情绪,心脏从方才怦然巨响之后,渐渐平静了下来,但余韵犹在,且层层蔓延,直至深入到每一根血管为止。
在另一边,空斯也在想他,但与终玉宸那完全无法抑制的情绪不同,对于空斯来说,每一次看到终玉宸,每一次得到终玉宸的回应,都让他体会到这种不知从何而起,又不知如何按捺的感觉,所以此刻的他还能残留着几分理智,来欣赏终玉宸的神情。
他轻轻舔了舔唇上的血渍,任由铁锈味在嘴中弥漫,笑容极其缓慢的在他唇边绽开,目光钉在终玉宸身上,未曾挪开。
终玉宸唇畔上的血早已止住,那道小小的伤口,缓慢愈合中,但他被染成深红的唇,仍顽固的向世人揭晓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神情仍是未曾动摇的傲慢,凡人不曾入他的眼,神灵在他面前屈膝,死亡无法左右他,他的傲慢理所应当。
但此刻那抹淡淡的红,就好似傲慢上的一个醒目污渍,将他从高不可攀拉入凡间,鼓动着注视他的所有人,对他做出更糟糕的事情,让他流露出更多裹挟着爱与欲的反馈。
空斯顾不上在意自己鼓噪的心跳声,他卑劣的本能在肆意鼓动着他,但他仍一动不动,他从不高尚,但唯独在终玉宸面前,他是他虔诚的信徒。
他可以做更多,让他的神就此坠落,但他永远不会这么做。
终玉宸可以高高在上,不谐世事,也可以怀揣怜悯之心,拯救众人,但唯独不可以因为他而成为一闪即逝的流星他生而为王,注定闪耀整个星系。
空斯再度舔了舔唇角,属于终玉宸的味道,让他嘴角的笑意愈发灿烂。
一号注视着终玉宸剧烈的精神力波动,又转而专注的观察了下空斯过于灿烂的神情,悄悄靠近了二号你猜他在想什么
二号配合的压低声音道“看他那表情,我猜他在想,我得到了终玉宸,追求大成功”
虽然一号已然抛弃了那些多余的东西,但同出本源的过去,依旧让他足够了解对方我猜他没想这些。
“那你觉得他在想什么”
我觉得,他正在翻来覆去的赞美终玉宸。
“”二号为此停顿了几秒,才捡回自己的逻辑“舔狗的自我修养”
不,他发自内心的这么认为。一号注意到了终玉宸精神力波动转向了他们,飞快补充完了下一句他是他最虔诚的信徒。
二号思考了几秒,觉得抢这个名头没有什么意义,就咽回了反驳,喜闻乐见的等着终玉宸接下来的反应。
终玉宸的目光掠过他们,泛起层层涟漪,却未就此停顿,而是毫无留恋的挪开了视线,丝毫没有要对此发表评论的意思。
他终于重新整理好了情绪至少在表面上无懈可击,才矜持的挪回视线,看向空斯。
空斯炙热的视线存在感太强,几乎让他误以为他会就此被他点燃。
终玉宸的目光跟空斯轻轻接触,方才一号所说的那句话便忽而浮现在了终玉宸耳边,最虔诚的信徒吗
他们平静的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互相挪开了视线,那股沉滞的奇怪气氛轻轻一松,被沉默隔离的世界便又回到了喧闹的世界。
终玉宸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唇上残留的鲜血,白皙玉色沾染上几分深红,显得有些刺眼。
空斯走到他身边,将手帕递给终玉宸。
终玉宸看了他一眼,擦干了血渍,再度恢复成无所不能的模样,才随手将手帕丢给了空斯。
空斯接住手帕,下意识的又舔了舔嘴角,没舔到那股熟悉的铁锈味,平静的表面下透出些许遗憾。
“他们在干嘛”“这是在交配吗”“我觉得是在调情”
不死虫们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咕着,被终玉宸扫了一眼,他们就好似得到了一切结束的信号,放大声音,在终玉宸面前蹦跶来蹦跶去。
“终玉宸,星舰没爆炸”“为什么没爆炸”“你们刚才是不是在亲嘴嘴”“亲嘴嘴好玩吗”
“你们不许在星舰上乱跑”终玉宸压根没回答他们的问题,自顾自的要求或者说命令着他们“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
“我们没乱跑。”“我们就是去看看”“而且星舰也没炸。”
不死虫吵闹的试图跟终玉宸辩驳,终玉宸的精神力挨个在他们身上画了个圈,确保每一个都在他这里挂上了重点看护的标志,才不容置喙道“我说不许就是不许还有你。”
终玉宸扭头看心虚的坨液族“不许研究星舰。”
坨液族委屈,但坨液族不敢说。
不比完全没有危机意识的不死虫,坨液族起码还是很清楚,在场人里谁可以轻易弄死他们。
终玉宸用极为粗暴的方式解决了可能还会出现的隐患,才扭头看了眼沉默注视着他的空斯。
空斯接收到他的视线,灿烂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些,开口道“陛下,这是您所实现的奇迹吗”
奇迹终玉宸脑海里飘过这个词,又想起了方才帝国意志那一通尚未理解操作,他微微扬眉,否定了他的说法“不,那是另一个伟大存在的神迹。”
空斯没明白这句话,但他丝毫不在意,此刻远有比这更让他在意的东西,牵扯着他的思绪。
他们再度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挪开了眼神。
终玉宸盯着已然重新恢复的地面,咳嗽了一声“离抵达主星,还有些时间,你先去休息吧。”
空斯的视线从另一边的地板落回到终玉宸身上,他接过话茬道“说起主星,我可能是第一次踏上西雅帝国核心区域的其他种族吧”
终玉宸朝驾驶舱走去,空斯便自然的跟上了他的脚步,不死虫们落得远些,他们观察着眼前这两个人的奇怪氛围,小声的窃窃私语着。
当然终玉宸和空斯已经理所当然的将他们的存在剔除出他们的脑海里了。
驾驶舱门在终玉宸面前开启,终玉宸才得出了结论“理论上来说,是的,你是第一个。”他看到躺平的矮小单人床,脚下一顿,话语突然停滞。
空斯跟在他身后,停下脚步,也看到了那张单人床。
不死虫啪叽啪叽的撞到他们身上,有些不解为什么他们突然陷入了静止。
终玉宸停顿了几秒,好似无事发生般,继续前进,顺便飞快命令单人床变回原来的椅子模样,试图就此遗忘这件事。
空斯等了两秒,没等到他开口,又看了眼已然变成了符合生物人体工程学的椅子,克制了下喉咙里的笑声,沉着冷静的赞美终玉宸“陛下真是太过勤俭,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能安然入眠。”
终玉宸并没有被安抚,甚至还恼羞成怒了。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终玉宸发出了送客的声音。
“我想留在您身旁。”空斯发出了拒绝的声音“接下来还有”他看了眼驾驶舱上的剩余时间,微微一愣“几个小时,休息也来不及了,不如我留下来,跟陛下聊会天”
几个小时
终玉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陷入了沉思。说好的十二个小时呢时间都去哪了怎么一眨眼就剩下几个小时了
一号对此表示沉默。
二号决定提醒下他伟大的主人“伟大的主人,您刚才小憩了一会,又修好了星舰,这都花了不少时间,当然,最花时间的是,您和空斯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