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杨有着要了命的洁癖,不单单是身体上,还有感情上的。
他的独占欲那么强烈,不容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所染指半分;也因为祁北杨,导致余欢跳双人芭蕾的时候,几乎找不到固定的舞伴。
他勉强允许她与别的男人跳,却不肯让她一直和同一个人跳。
今日清晨落了一场小雨,出来的时候,风还是冷的。余欢依旧穿着昨日的那件衣服,祁北杨送的袋子,她连碰也没有碰,此时正在程非手中。
余欢轻声说:“谢谢你。”
程非说:“好歹我也叫过你一声二嫂。”
程非没有送余欢,叫了辆车,替余欢付了车费,目送着她上车离开。
然后才走回了停车场。
车窗开着,祁北杨指间夹了根烟,氤氲的雾气中,他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脸色比林间的雾气还要冷。
有那么一瞬间,程非似乎瞧见了失忆前的祁北杨。
他拉开后面的驾驶座,先将昨日的袋子丢进去。
祁北杨掐灭了尚未抽完的烟,抽出湿巾来:“她走了”
“嗯。”
借着后视镜,祁北杨瞧见了后座上的那个购物袋。
过了十点,他才想起来小姑娘的衣服送去清洗,便去给她买了新裙子回来。
店里早就关门了,他打电话给门店经理,把当季的裙子摆出来,一件件地挑选,最终定了这么一件。
淡蓝色的小绸裙,刚好遮住膝盖的长度;初见的时候,她就穿着淡蓝的裙子,轻盈的像是一个梦。
没有人会比她更适合这条裙子了。
但余欢连碰也未碰。
以后也不会碰了。
祁北杨说:“把东西扔了吧。”
程非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裙子。
—
余欢回到学校里就开始犯愁。
程非说的简单,她去哪里给弄过来一个“青梅竹马、交往多年、还即将要订婚”的男朋友
韩青青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关心地问:“欢欢,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啊”
余欢醒过神来,微笑:“没事。”
韩青青担忧地看着她:“欢欢,你有什么烦心事,直接说就行了。我们是朋友啊,不要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
余欢掐了一把她的小脸蛋:“没事啦,我只是在想参加舞团选拔的动作。”
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不想让好友为自己担心。
韩青青点点头。
看着余欢秀气的一张脸,韩青青忽记起一事来,试探着问余欢:“欢欢呀,你今晚上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
韩青青踌躇片刻:“我表哥刚调到了霞照市,说今天晚上请我和舍友吃饭;你也知道,我和咱们宿舍那几个人不对付……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她祈求地望着余欢。
其实,这些话都是借口。
事实上,韩青青的表哥陆年安上次也去看了南影大的汇演,对余欢印象很深刻;在聊天中得知她和韩青青关系好之后,立刻让她帮忙介绍一下。
到底是亲哥哥,再加上自己这个哥哥条件的确也不错,韩青青便答应了。
因为余欢的性格,韩青青担心太直白地说出来会被她拒绝;于是迂回了些,只说是表哥请吃饭,先让两个人认识认识再说。
余欢不疑有他,一件小事而已,一口答应了下来。
韩青青的表哥选的是一家西餐厅,环境优雅,还有人在不远处弹奏钢琴。
余欢同韩青青过去的时候遇到了堵车,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二十分钟才到达;陆年安并未因为两个小姑娘的迟到而有半分不悦的表情,微笑着请两人入了座。
陆年安比韩青青年长六岁,已经工作两年的人了,和平时的毛头小子不同,举手投足,自是成熟稳重了不少。他相貌端正,因为一直保持锻炼,身材管理也不错。
对于追求余欢这件事上,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余欢不曾往其他方面想,只和陆年安友好交谈:“听青青说,表哥是医生现在医患问题好像有些紧张呀。”
这话一出口,陆年安就笑了。
他说:“我是法医,倒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韩青青笑容都憋不住了:“只有他对病人动手的份,没有病人敢对他动手。”
因为这么个乌龙,余欢红了脸,抿着嘴笑。
正笑着,无意间抬眼,余欢的笑容僵了。
她看到了,在陆年安斜后方的位子上,祁北杨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程非。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程非的眼窝青了一块。
祁北杨与她对视着。
目光冰冷。
余欢如被人点中穴一样,动弹不得。
良久,祁北杨弯起唇角,冲着她微微一笑。
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
余欢如坠冰窟。
上一次,祁北杨这样对她笑,是因为她同余希单独吃饭。
那时候,祁北杨就是像现在这样,经过他们的桌子旁,状若无意地同两人打招呼;临走前,也是这样对她笑了一下。
晚上,余欢只一遍遍的抽泣重复保证:“……我再也不和他单独见面了。”
腰肢几乎被掐断,膝盖上满是淤痕。
那天,她哭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