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春光晏晏, 窗外暴雨滂沱。
闷雷声一阵接着一阵,滚滚不歇。
甘露像一只就要渡劫的小妖精,心神不宁,几次想开口说话,舌尖被卢南樵噙着,无计可施。
在一起这么久了,“小卢主任”从一开始的矜持高冷,变成现在的赖皮脸。
撩她的手段越来越花哨娴熟,她也迷醉陶醉, 飘飘然忘了身在何处,忘了缠着他的初衷,热切回应。
……
缓缓回过神的时候, 渣渣樵已经餍足, 脸色平静,撸猫一样抱着她,默然看向窗外的暴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甘露浑身酥软,还有些意犹未尽,眯着眼抱怨:
“你诳我出去吃午饭, 就是怕我撞见程维扬被抓怕我拦着不让抓”
卢南樵嗤笑:“小丫头,你太高看自己了, 凭你拦得住别人抓程维扬我诳你出去,是不想节外生枝,如果今天我没过来, 那些人敢把你一起抓了。”
甘露气恨:“脚正不怕鞋歪,我什么坏事都没做!程维扬要逃港,我真的一点都不知情,那些人又不是南霸天,还能颠倒黑白,屈打成招”
“甘露同学,不敲打敲打,怎么知道你的脚是正是歪呢就算你真的不歪,给你穿一双又小又歪的鞋,看你的脚怕不怕怕了,看你招不招。”
卢南樵说得轻描淡写,目光落在她白腻跳脱的两只脚丫上,还没他的巴掌长,弧度优美,趾甲也修剪地整齐,用凤仙花的叶子染了颜色,淡橘红很亮眼。
甘露逛遍全城,都买不着指甲油,干脆返璞归真,拿凤仙花汁加白矾替代,效果还不错。
酷暑天穿凉鞋,露出红灿灿的脚趾,很吸睛。
卢南樵的注意力被转移,伸手要去捏。
甘露怕痒,忙不迭地踢腾,闪躲,脚避开了他的狼爪,手却被捉住了,还拿到眼前仔细地看。
十指如葱白,也染了凤仙花汁,像暴雨冲刷过的火蔷薇一样漂亮。
好看是其次,还很有用。
卢南樵今天也是第一次get到它的新用途,一脸回味,似笑非笑地揶揄甘露:
“小丫头,懂得不少嘛,以前怎么没这么殷勤今天心虚了,求着我了,才这么乖”
甘露涨红了脸,呸他:
“别歪话题,接着说程维扬的事。”
“他死定了。”
甘露:……
这样聊天还会有朋友
卢南樵面色不虞,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残酷,再次跟甘露确认:
“他要带你去港城的事,你真的不知情”
甘露摇头。
如果她事先知情,一定会阻拦。
明明只要再熬俩月就能有转机,再熬两年,就能云开雾散的事,干嘛要拼命
能躺着赢,干嘛要跑着赢
一跑三分低,被逮住了,就是一顶“叛国”的黑帽子,人人唾骂。
卢南樵暂且信了她的话,脸色却没好转。
他是真没想到,程维扬乖了这么久,都是装出来的,背地里敢觊觎甘露,还想把人裹挟逃港!
高举那么嚣张,都没敢真做了的事,程维扬做了。
这踩了卢南樵的底线,他忍不了。
真心里,他是不信甘露会舍得扔下他,跟着程维扬逃港。
她再怎么鬼心眼多,也是个软萌小姑娘,大风大浪没见过。
来到11号院以后,可能是受了她姑妈的影响,觉得港城就是人间天堂,想去那儿吃喝玩耍。
也就只是想想,空想。
“逃港”这么大风险的事,她没胆子干,也没必要干。
卢南樵心里舒坦,气恼难消,奚落程维扬“色迷心窍”:
“他想逃港,自己一个人跑过去得了,不撞到我手上,我也懒得管,居然狗胆包天,敢拐你一起跑!”
真给他得逞了,天大的笑话!
甘露也苦笑,这件事,程维扬确实理亏,又被抓了现行,怎么狡辩都没用。
她问卢南樵:“要是他……没想拐我一起走,就自己走,逃港有没有可能成功”
“不拐你,他还有那么点机会,拐了你,他死路一条,从沪城到粤江有上千里,不管他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掘地三尺,我也得把他挖出来!”
卢南樵神色冷厉。
程维扬还是“李维扬”的时候,两人打过几回交道,真没发现他这么不识相。</p>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