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站到门外,司马徽意识到自己失策了。
门外只有一匹老马。
司马徽道:“我后院还有一匹毛驴,我骑着毛驴上路。”
吕凤仙摇头:“骑驴颠簸,骑马能好些,更何况我这匹老马跟随我多年,极通人性。”
司马徽:“……”
吕凤仙握住司马徽的手,笑道:“先生不是说有布足矣,那先生就请一直在布的身边。”
她瞪大眼睛,目光灼热,言辞恳切。
司马徽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还真是头一次。
若是平常太守这样说,只能昭示她对他的重视与喜爱,然而,吕凤仙并非平常太守,她非但是女的,还容貌过盛,说出这样一番话,无论是谁也无法招架。
还好司马徽修道多年,心如止水。
他挣了挣自己的手,没有挣脱开。
“府君……”
吕凤仙拿过司马徽的古琴,绑在马背上,而后请司马徽上马。
她哈哈大笑道:“布想与先生共骑,一起看看颍川秋日收获的景色。”
她随手掐着腰,扬着下巴,神采飞扬道:“布为官就是为了见此景,民众安居乐业,百业欣欣向荣。”
司马徽拱手:“府君谦逊文雅,爱民如子,德才兼备,颍川有府君,定有大同之日。”
有文采的人就是会夸人。
吕凤仙脸颊炽热,忍不住大笑出声。
笑完之后,她还是将司马徽硬生生扶上了马背,自己轻松一跃,坐到了司马徽身后。
她从司马徽两侧伸出手,拉住缰绳。
司马徽:“……”
这情形太过诡异,不敢动……
吕凤仙道歉:“我这匹老马有些时候过于任性,我怕它撂蹄子的时候,将先生掀下去,便只好如此,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司马徽:“……”
我说见怪的话,你现在能放我下去吗
在吕凤仙的视线下,司马徽保持着隐士高人的微笑,缓缓道:“徽无妨。”
“只是,府君到达城中的时候,能否放徽下来自行行走,徽也想看看城中景象。”
吕凤仙自然同意。
于是乎,吕凤仙载着司马徽一路狂奔回城。
司马徽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仍旧维持着平静的表面姿态。
府君……请不要再靠过来!
……
进了府衙,荀彧早已站在门外等候,虽然个子不高,还是积极努力地要扶司马徽下马。
吕凤仙直接抢了他的活,将司马徽轻飘飘地扶了下来。
司马徽与荀彧寒暄,吕凤仙根本插不上话。
夜晚,吕凤仙提着自己的枕头,慢悠悠地朝司马徽的房间走去,中途遇到还未睡的荀彧。
荀彧的视线从她手中的枕头移到她的脸上,又移到她的枕头上。
“将军……这是……”
纵使荀彧足够聪慧,也实在不敢妄加揣测……总觉得她的回答,他不想听呢。
吕凤仙笑呵呵道:“今日司马先生刚来,我还有好多话想跟司马先生说,便准备跟司马先生同榻而眠。”
她揉了揉额角,迟疑问:“据说这样可以增进彼此关系,也能成就一段佳话,司马先生只得我以名士之礼待之。”
荀彧一时语塞。
是他太年轻了吗这个时候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哦,名士之礼就是同榻而眠
荀彧抿了抿唇,“德操已经睡下了,将军现在去容易惊醒他,反倒不好。”
“哦。”吕凤仙乖巧地点了点头,显然将他这番话听了进去。
以为她终于打消了“同榻而眠”的念头,荀彧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转头的功夫,她竟然提着枕头,绕过他,进了他的房间。
荀彧:“……将军!”
他急匆匆喊了一声,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吕凤仙回头,疑惑地看着他,坦然道:“怎么了”
呃……唔……
荀彧捏紧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缓缓问:“将军来彧房间是……”
“哦,哈哈,我想要跟你聊一聊,也想要关心关心你。”
荀彧面露为难:“将军……”
吕凤仙直截了当道:“司马先生今日到来,以后还会有其他人前来,荀小先生是真正的君子,我只是怕以后顾不上小先生,让小先生心冷。”
她灿烂一笑:“所以,我就先来帮小先生暖暖心啦。”
她上前一步,对荀彧道:“无论布以后手下有多少谋士,小先生永远是布的小先生。”
这已然算是一句承诺。
荀彧微微垂眸:“彧何德何能得将军如此青睐。”
吕凤仙:“小先生值得。”
荀彧双手颤了一下,低声道:“那是因为将军未见我的兄长,我的弟弟……”
吕凤仙按住了他不断颤抖的手,爽朗道:“就算是所有姓荀的都在我的麾下,我也只认荀小先生一人。”
她的目光在烛火下格外明亮,瞳孔似乎会发光。
她说:“毕竟,我的荀令留香只给了小先生你。”
荀彧的心脏轰然一热,脖颈甚至被逼出了一层汗。
士为知己者死……说的就是他现在的感受吧
安抚完荀彧后,吕凤仙接着问起荀彧接下来要举荐的人才。
荀彧缓缓道:“此人负俗之讥,不流于世俗,却多谋略,有经天纬地之志。”
吕凤仙眼睛更亮了:“如此奇士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