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带着湿气的风吹进来,带走了学堂里的闷热,细小的雨滴随风刮在人脸上,凉凉的。罗悠宁往窗外看,惊讶道:“下雨了!”
谢奕的眼神始终未离开手里那张纸,罗悠宁伸手去扯,他捏住那纸的一角不还,刺啦一声,纸张裂成两半。
“谢奕,你干什么”罗悠宁生气了,那是卫枭辛苦写出来的,如今竟然坏了。
谢奕目光微冷,过了半晌才歉意道:“对不住,一时发了怔。”
罗悠宁摇摇头,把那裂成两半的纸比了比,心里想着回头要想法子粘上。
“小宁,你生我的气了”
谢奕目光里的冷只那一瞬,快的不易察觉,他依然是温柔的。
“没,下雨了,我就先回去了。”
罗悠宁虽然有些埋怨他,但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谊,也不好太过小心眼了。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谢奕还在那里站着,在她看过来的那一刻,温和一笑。
“小宁,女儿节那日,街上有杂耍,要不要看”
罗悠宁心里最后那点芥蒂也消失了,她笑着答应:“好啊,说定了。”
小姑娘欢欢喜喜的钻进了丫鬟念春的伞下,两人说笑着走远了,谢奕对着空气默念一声:说定了。
谢良来到他身边的时候,谢奕脸上的笑已经冷了下去,他手里捏着一摞纸,窗外的雨潲进来,打湿了他的肩膀,他却全无所觉。
“公子,打听到了,卫枭如今在禁军统领罗长锋手下任职。”
谢奕双目微阖,过了一会儿,才沙哑开口:“知道了。”
“把这个烧了吧。”
谢良接过来一看,那纸上的字东倒西歪的,不像他们家公子的笔迹。
“公子……”
谢奕摆了摆手,揉着额头道:“去请个大夫来,别惊动我爹。”
谢奕从小体弱,即便如今长大了,在湿气重的环境里待久了,也是要生病的。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日一早天才放晴,正赶上学堂放假的日子,罗悠宁偷了个懒,睡到日上三竿。
起床梳妆后,便有丫鬟告知,凤仪宫来人了,要接她入宫。罗悠宁正想问问她姐那道士有没有下落,换了身衣裳便跟着来人进宫了。
凤仪宫正殿里,罗悠容坐在主位上,比起上一次见气色红润许多,也丰腴了些。
“姐姐,我听照月说,你给我做点心了”
罗悠宁一进来,向来不苟言笑,气质端庄的大梁皇后脸上就有了笑容。
“就你嘴馋,小厨房里蒸着呢,一会儿熟了让她们端过来。”
姐妹俩一见面亲亲热热的,拉着手说悄悄话,殿内只有照月留下伺候,罗悠宁就没顾及那么多,直接问道:“姐姐,上次那道士的事……”
罗悠容:“叫你来就想跟你说这件事呢,我让孙福海去查了,那道士道号真阳子,早几年一直在九璧山上的太清观修行,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离开了,至今也没有消息。“
“只是他离开的时间太巧了,就在那年给你治好病的几日后,人就不见了。”
罗悠宁激动地站起身:“他一定是个骗子,满口胡诌,娘真信了他的,到如今还视卫枭为猛兽。”
“小妹,你冷静点,这背后说不定还有旁人插手,你想想,好端端的,那真阳子为什么要把你生病的事与卫枭扯在一起。”
罗悠宁虽然从小被保护的太好,性情有些天真,但她不是个傻子,姐姐一说,她也觉察这背后有鬼。
“会不会……是元嘉郡主啊”
她脑子里顿时想到了最恨卫枭的人,“她跟我娘以前关系很好,后来我生了那场病,她们也生分了。”
罗悠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而且她那次从晋王府回来就生病了,郡主如果想对她下手,在自己的家里一定十分方便。
“可为什么呢”
她一个小孩子,就算与卫枭亲近一些,能对郡主造成什么影响她想不通,就郁闷地抓头发,罗悠容拉下她的手,心疼道:“行了,别想了。”
“我已经让孙福海派人到处去打听了,只要那道士还活着一定给你找到。”
比起当年的真相,罗悠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当年那道士给了你一颗药你就好了,我疑心你生病的事也跟他有关,必须把他找出来问清楚。”
姐妹俩又说了几句话,宫女就端了点心上来,香味四溢,罗悠宁不由凑近嗅了嗅。
“好香。”她拿起一块莲子糕,咬一口后满足的眯了眯眼,“阿姐,你也吃。”
罗悠容笑着接过妹妹递过来的莲子糕,拿到嘴边忽觉这味道太过甜腻了,她试着咬了一小口,刚嚼了两下,胃里就上下翻涌起来。
“唔……”罗悠容捂着嘴,伸手示意宫女把痰盂拿过来,吐出去后,她才好了些。
“阿姐,你病了”罗悠宁满脸担忧给她拍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