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悠宁伸手去拦他,可不知怎的卫枭这一发怒倒起了效果,疯婆子呜咽一声开始抽泣:“莺歌来了,莺歌来了,别害我,我不是故意的。”
卫枭手一松,她跌落在地上,罗悠宁趁势继续问道:“莺歌为什么来找你,你对她做过什么”
“火,好大的火,我放火,她烧死了。”
罗悠宁不解地看了卫枭一眼,莺歌分明是在晋王府自缢身亡的,怎么会被火烧死。
她冷静片刻又问道:“那你说说,你为什么放火烧死她”
疯婆子满脸浑浊的眼泪,身子微微抽搐,“我,我恨她,她怀孕了,皇上要给她名分。”
“都是舞姬,凭什么,莺歌死了,她死了就都是我的,我比她漂亮,我比她漂亮,皇上喜欢我。”
罗悠宁倒吸一口气,连忙侧头去看卫枭,少年神色紧绷,艰难的维持着冷静,可心中翻山倒海的巨震已经克制不住。
他扯起疯婆子,抓着她肩膀的手不断缩紧,疯婆子痛嚎一声,眼泪更多。
“告诉我,你在哪里放的火”卫枭阴冷的声音如同恶鬼。
疯婆子迷茫了一阵,然后大喊:“玉琼殿,是玉琼殿。”
他神情痛苦,几乎从只言片语里洞悉了全部事实。
卫枭最后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疯婆子被他狠攥着肩膀,痛意让她有了一刻的清醒,竟然听明白了他的问话。
“好几天,都烧没了,我回去看,我没想杀她,我想毁了她的容貌。我在废墟里,我看见她了,她一身的白,肚子还大着,就那么渗人的朝我笑,我吓晕了,再醒来人就没了。”
这一段似乎是她最不想回忆的事,疯婆子艰难的说完,神智又不清醒了,嘴里直嚷嚷:“鬼,有鬼。”
卫枭双眼发红,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没站稳,他撑住门框,好半响不知在想什么。
“卫枭……”
小姑娘的声音将他唤醒,他面色巨变,转身冲了出去。
罗悠宁连忙追上去,到了罪奴所门口的时候,卫枭已经不见踪影,她把荷包里剩的钱都给了李嬷嬷。
“嬷嬷,里面那人你看好,我过两日还来。”
交代完李嬷嬷,她便往西门去了,卫枭心神重创,一定会回晋王府找晋王问个明白,她赶到西门,出了宫门上车后,嘱咐李叔去晋王府。
卫枭骑马一路疾奔,到了晋王府,把缰绳甩给门房,径直去了正院。
正厅里,卫鸿和元嘉郡主难得和睦的商讨着长女卫蘅的婚事,正说着话,卫枭如一道烈风般走进来,站在卫鸿面前,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
卫鸿愣了愣,问道:“枭儿,你怎么了”
短刀出鞘的声音响起,卫枭那把刀插在卫鸿手边,不是为了威胁他,而是将手贴在刀刃上,缓缓划过,用疼痛来提醒自己清醒。
“卫枭。”卫鸿惊呼出声,他双眉紧锁,显然真的生气了。
“你又闹什么”
元嘉郡主似乎猜到了什么,把正厅里的下人都赶出去,亲自关好门。
她正犹豫是不是要出去,卫枭的一句话彻底让她惊在原地。
“你对我说实话,我生父是谁”
元嘉郡主惊讶回头,看见卫鸿面上那丝躲闪瞬间便明白了,他梗着脖子,犹在狡辩。
“放屁,老子就是你生父,亲爹,亲的。”强调的太多,反倒显得底气不足。
卫枭冷笑,眸中的痛意更甚,他浑不在乎,手上的伤口越来越深,血流下桌面,滴在了卫鸿的外袍上。
他本来硬扛着,可卫枭的血让他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儿子,何必呢,你嫌我烦,不认我当爹也成,别折磨自己。”
卫枭倏然用手握紧刀面,血流的更快。
卫鸿慌了神色去掰他的手,少年执拗道:“卫鸿,别骗我。”
这一场不公平的对峙,卫鸿输了,他叹了口气,道:“你亲爹是先帝,他强迫了你娘,才有了你。”
卫枭惨然一笑,难怪,幼时那么短的相处,她娘有时恨极了他,恨到想一刀杀了他,原来他的存在,就是梗在她心里那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