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呼机收到了传呼。呼机是陶芝给她的,方便她找工作联系。子君去外面的公话亭回的电话。回电话的时候还端着,挂完电话就高兴得又是蹦又中跳的。哪怕这几年沉稳了不少,毕竟是二十都不到的小姑娘。高兴过后,子君又打了个电话回家。
“爸,我换新工作了,是在外贸公司上班,工资比以前高多了。”年前自己留下的钱买了这几身行头,身上又没什么钱了,好在马上就要上班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家的君君最有出息了。”爸爸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感叹。
“爸,我很想你,现在我们家条件好多了,你别太辛苦,多吃点营养的,等我有钱了,爸,你想我就来看我。”听到爸爸的话子君有些硬咽了,家里人她最想的就是爸爸。
“好,好,爸爸一定去看你,我这辈子没出过远门,以后可要仰仗我的女儿啦。”爸爸说完笑了起来,“爸不辛苦,爸现在跟了个厉害的师傅,在学中医呢!干的都是轻松的活!”
“真的,爸那真是太好了!”中医这些年虽然没落了,但子君一直很信服。家里原本就有几本老医书,说是爷爷留下来的,小时候她也见爸爸给人治过疮和蛇毒。只是爷爷去的早,爸爸所学有限,后来西医发展迅速,爸爸这门小技艺也就少有用武之地。
这些年,人们渐渐发现中医的博大精深,中医又有了崭露头角之势。“爸,那您好好学。对了,枚枚就快高考了吧,你让她好好准备,别担心钱的事。”
“不担心,不担心,你哥都说了,枚枚的学费他会想办法。”
“爸,哥还没毕业呢,还是我来……”
“君君,你是女孩子,该为自己多想想了。”
子君知道爸爸心里又难受了,赶紧问到,“爸,我妈呢,怎么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她还好吗”
“好着呢,在隔壁家打牌,我去帮你叫她。”
“爸,不用了,爸——”妈以前就有些牌瘾,记得有一年中秋节学校放了半天假。子君姐妹兴冲冲地回去,妈妈就在隔壁打牌,最后饭还是自己做的。那时候子君觉得委屈,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回家,妈妈都不陪陪,母女两个还吵了几句。妈妈也觉得委屈,好不容易遇上雨天,正是打牌的天气,还被孩子说道,谁家女人不都这样呢
子君想着,妈妈这几年想是憋坏了。又想起妈妈打电话就催她找男朋友,倒不如不叫她。
“君君,你妈她没上过学的,不懂什么大道理,你——别跟她计较。”爸爸的声音低了些。
“没有,爸,你别想多了。”妈妈的想法是农村绝大多数人的想法,她早就知道的,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还是会有一些的难过。要说怪妈妈,倒也真的不至于,她只是不想被她逼婚而已。
子君兴奋得一夜都没怎么睡好,这算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大转折点,这才算是彻底从那个大工厂、流水线走出来了,她凭着自己的能力找到了第一份工作。陶芝看着她兴奋得辗转反侧,也被感染了,想起自己当初也是这样经历过来的,两个越聊越兴奋,直到快天亮才睡着。
第二天直睡到快中午才醒,这还是这三年多来,子君起床最晚的一次。有一束阳光从南边的窗户里照了进来,整个卧室都亮堂堂的,让人感觉好温暖。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舒服得直哼哼,又在床上打了个滚。
“你醒啦,快起来吃早餐。”陶芝听到动静去叫人,没想到却看到子君这样孩子气的一幕,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这个年纪,在有钱人家,还是在父母跟前撒娇的时候,她却早早的挑起了生活的重担。
“今天早上吃什么”子君有些不好意思,一个骨碌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上衣服就往客厅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