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帮着她,帮着她顺利去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姜荺娘深吸了口气,抬脚迈进了屋去。
室内的暖气混着一种奇怪的甜香气味扑面而来,加上眼前昏暗的光线叫人一时有些混沌。
可姜荺娘眯了眯眼睛,勉强从黑暗里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
她挪着细步走上前去,走得极慢,可是距离就是那样的短,只一瞬便到了对方面前。
“王爷。”
她垂眸朝那人轻轻一福。
手指的哆嗦愈发控制不住了。
“我……”
姜荺娘强忍着颤意,想要将自己的名字报上。
“我叫姜……”
黑暗中,一只温热干燥的手蓦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吓得立马收了声,脑中一片空白。
“会伺候男人吗”
那个声音冷冷清清,又淡似水痕,在姜荺娘的心里落下一道涟漪。
然而也是这句话,叫她一早做好的心理准备,全盘崩溃。
他的问话就像是在问一个妓、女,一个花娘一样。
他的语气甚至都不带一丝压迫。
似乎只要姜荺娘应上一句不会,他就会立刻松开手,让她离开。
叫她连自甘下贱的机会都没有了。
姜荺娘咬着唇,闭了闭眼,掩去了眼中的湿意,才低声道:“……会的。”
她哆嗦得不像个样子,好像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被人丢到了方才那个寒冷的巷子里一样。
握住她手腕的那个男人便松开了手。
他松开了手,那种让姜荺娘害怕的东西骤然也随之消散。
可还没彻底消散的时候,姜荺娘便坠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一整夜,柳琴都守在大堂里不敢睡去。
外面的侍卫也都守了一圈,像是把她的三福楼给包抄了一般。
好似只要他们的王爷有个什么事情,他们就能切瓜一般,将这楼里的人都切成两半。
柳琴以为自己要等上一晚上,只是没想到后半夜,那屋子里的人就出来了。
柳琴立马清醒地站到一旁,朝那人福了一福。
她余光往那屋子里打量,却看不清任何东西,也不知道姜荺娘是死是活。
“等她醒来,想要什么,叫她去找我府上的管事。”庄锦虞在她身边顿足,语调与先前没有任何不同,仍旧是冷淡的口吻。
他的神色淡淡,即便是在那昏黄的烛光下,也似玉珀一般,冷冷的眸子似此刻外面天上落下的寒星,眼里却又一种晦暗不明的情绪,却绝不是寻常男子事后应有的餍足。
柳琴虽觉得他好似停留了很长时间,但事实上他也仅是停下一瞬便继续向外走去了,连带着他的府卫,彻底从这座楼里离开。
柳琴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敢远远打量对方的背影。
像庄锦虞这样的人,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
想要伺候这样的人,可不是有个漂亮的脸蛋就有用的。
等庄锦虞走后,柳琴是过了半个时辰才去敲门的。
她又在门前等了约莫一刻的时间,里面的门才打开。
屋里还是黑漆漆的,混沌得叫人什么都看不清。
姜荺娘走出来,身上还是穿着来时的那一套,看起来并无大碍。
除了她略有些发白的脸色。
“好姑娘……”柳琴收敛起打量的视线,牵起唇角对姜荺娘说:“事情成了。”
姜荺娘唇角僵硬地动了动,却是笑不出来的。
“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去王府寻他府上管事把你求的事情说给对方听就行了。”柳琴说道。
姜荺娘微微颔首,随即便戴上了兜帽,又重新走近了雪里。
后半夜雪停了,可巷子里的雪却已经积深了。
姜荺娘在快要走到家门口的地方摔了一跤,整个人都陷进了雪里。
她趴在雪里,一动不动地。
也许是需要清醒,也许是懒得动了。
姜家二房的蓉妹妹上吊了,被大房已经嫁出去的萍姐姐直接被夫家送到的家庙里度过余生……
只有她,为了活下去……为了不死在林清润前头,暗地里给人浆洗衣服,给人做绣活。
又为了救她爹,去做了婊、子,在心里还想给自己立牌坊。
这一年,未经世事的姜荺娘尚且还不明白,人生并不是只是贞操二字。
她只知道,她的天都塌了。
她恨透了林清润那个令人作呕的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