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点头叫她去了,也没瞧出什么不对来。
且说姜荺娘一回到薄香居,那芷夏便忙热切迎接上来。
“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奴婢险些就以为你不要奴婢了。”
姜荺娘到了熟悉的地方忍不住松懈下来,见芷夏果真一心跟着自己,便也多了几分收纳之意,对她道:“幸而我当时没带你走,我那时一波三折,只怕也顾不上你的。”
芷夏道:“姑娘可别这么说,若奴婢真在,必然也能照顾好自己,也不敢拖累姑娘。”
姜荺娘微微颔首,芷夏表完了忠心,又忙将这些日子薛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姜荺娘。
便在姜荺娘离开的时日里,薛府虽没什么大事,但却也有两件不算小的事情。
头一件事情,便是三房的夫人庄氏已经被诊断出来怀子三月有余。
第二件事情,便是大房的三姑娘又重新定下了亲事。
前一件事情是个大喜事情,而后一件事情倒是叫姜荺娘有些奇怪了。
“你可知道三姐姐定的是哪个人家”姜荺娘问道。
芷夏道:“奴婢知道,这人脸皮忒厚,早几年咱们三姑娘还没有及笄的时候他就跑来要娶三姑娘,被薛家的家丁给打出去了。
后来不知怎么就慢慢做起了生意,手头宽裕了,又打扮的人模狗样跑来觊觎三姑娘,到今年,他竟成了江南的数一数二的富商。
大夫人说这事情是大老爷定下来的,也不知这大老爷怎么想的……”
单听芷夏的话,姜荺娘顿时便想起了上回刘氏一副轻松看好戏的样子,那时便觉得她有些古怪。
姜荺娘休息了一日,待第二日她还没去见薛家姐妹,便见薛桂琬与薛桂瑶来了她这里。
几人叙了旧,姜荺娘提到这事情,薛桂瑶便道:“阿芙来评评理,三姐姐这几日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与那江虎说清楚,结果回来后又对退亲的事情闭口不提了。”
姜荺娘不知她二人是如何商量的,但薛桂琬竟是不愿意的,且也有了退亲的意向
“快别和阿芙说这些糟心事情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意思……”薛桂琬小声道。
薛桂瑶觉得气恼,“凭什么三姐姐总遇不到个良人……”
“上回拒绝伯府提亲的时候我瞧大舅母便好似提前知道了什么,姐姐是不是也知道了”姜荺娘问她。
薛桂琬略有些迟疑,见姜荺娘看出了端倪,又见薛桂瑶一副意难平的样子,也不好意思瞒着她们了。
原来当初刘氏之所以肯退亲,就是因为江虎过来提亲。
“那时母亲她觉得我不识好歹,便说还不如将我嫁给江虎,能换一笔银子来给妹妹做陪嫁。”
“竟有这样的事情”薛桂瑶惊讶得很,“那你前日见过了江虎,他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薛桂琬咬了咬唇,说:“他……他对我其实挺好的。”
薛桂瑶自是不信,“男人的话怎么能信,你若说他善良勤劳,他自然一辈子都变不了这本质,可你说他对你好,你又知道他何时会改变心意去对别人好”
她这话听起来竟十分有道理。
薛桂琬道:“他……他与我说,我母亲原先看不上他,后来他答应把全部家产都拿出来,与我母亲立下契约,一半的家产归我父母亲,另一半则随着我陪嫁给他,若是他反悔了,便会一无所有……”
这下别说薛桂瑶了,就是姜荺娘也愣住了。
她先前还在想她竟与这三姐姐同病相怜,都有了个为了钱便可以出卖女儿的父母。
待她听到后面,她又觉得不可置信。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憨蠢的男人
昨日芷夏还说那男子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富商。
要知道江南有多大,能在那里数一数二,产业又岂是一般人家千百两银子能比
“所以我才左右为难,不好回绝了他。”薛桂琬羞着把话说完了。
薛桂瑶张了张嘴,迟疑道:“那……姐姐你以后就有花不完的钱了,那个男人岂不就要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了”
薛桂琬捶她一下,嗔道:“你尽瞎说……”
她有些心不在焉拧着帕子,显然对这事情也是震惊了许久。
薛桂琬自出生便是大房的庶女,又有个嫡女妹妹在,自幼便伺候着妹妹长大,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人。
他没有读过书也没有识过字,与薛桂琬所设想的如意郎君更是十万八千里,可是他竟会拿出全部家当来只为娶她
薛桂琬忽然就觉得脸热。
她倒不是真认可薛桂瑶的说法,只是一夕之间,忽然就有人将自己放在了与金山银山相同的位置上,叫她着实是受宠若惊。
“难不成他是真的很喜欢姐姐”
这样的男人,在她们这群姑娘眼里着实是个稀罕物了。
“倒不如直接毁约,叫他一无所有,也是他活该了。”薛桂瑶嘀咕道。
薛桂琬没有应声,只是这亲事到底没法推脱了。
至夜,姜荺娘洗沐后,由着芷夏替她绞干头发。
芷夏道:“没曾想三姑娘竟遇到了个那样怪的男人,也不知我们姑娘往后会嫁去什么样的人家。”
姜荺娘道:“好端端扯我做什么,我却不想嫁人……”
芷夏惊愕道:“姑娘说傻话了,难道姑娘没有听老夫人说过,她接你回来后便要头一个先替你解决了亲事。”
姜荺娘闻言怔了怔,问:“竟有此事”
芷夏道:“嗯,奴婢听得真真的。”
姜荺娘顿时蹙起眉来,心想那必然是老太太知晓她不愿嫁人的心意后才变得着急起来的。
隔日姜荺娘正打算去给薛老太太请安时,屋里桌上竟无端多了一封信。
姜荺娘打开来一看,竟是个十分熟悉的地址,以及一个具体的时辰。
待她问过芷夏那是个什么地方,这才隐约回忆起那路段。
那里不正是前些时候她从庄锦虞私宅出来的地方
姜荺娘初时还有些茫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待她反应过来时,气得脸都红了。
原来他口中的不回避便是这个意思……
他这是要她与他私会——
姜荺娘羞恼地将那信撕得粉碎。
她是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无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