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姑且不说,只说她若是嫁给了秦观,薛桂珠只怕会发疯吧
姜荺娘只要一想到薛桂珠那种对表哥的痴迷,便大为头疼,连薄香居也不回了,忙去了薛老太太那里。
她想若秦观真的叫人来提亲,能做的了她主的整个薛府里也只有老太太一人。
待她与薛老太太将这事情说了之后,薛老太太也是有些惊讶。
“这孩子我是见过,一表人才倒是不错……”薛老太太竟还是认真口吻。
姜荺娘忍不住扯她衣摆,道:“外祖母,可不能这样……”
薛老太太见她急了,道:“为何不能,我家阿芙也是个可人姑娘,怎么配不得他”
姜荺娘都快急哭了,薛老太太见她眼里有了泪意,这才揽过姜荺娘安抚。
“你怎就放不开了呢,你虽不是个清白身子,但不代表你就不能嫁个好人家了,那都是姜家造得孽,但凡当初抄家的时候,有人愿意顾及你一下,你也不至于落了这样的厄运,你不要想太多了。”薛老太太叹息道。
姜荺娘道:“外祖母是疼我,可外面的人会怎么看我,我心里是有数的,我也不敢有什么妄想。”
薛老太太叹了口气,却在这件事情上没肯松口:“你年轻不懂,心思总太过敏感脆弱,但我却要替你打算,若那秦家哥儿过来与我提起,我必然不会替你回绝的,你该懂事一些了。”
她耐心劝说着姜荺娘,却完全没有留意到门帘后面站着个人。
那人在听到她们的话后,满脸震惊地转身往外走去。
“姑娘怎么自个儿出来了”门口的婆子看见薛桂珠,又笑脸问她。
方才她分明看见薛桂珠是跟着姜荺娘后面去的,只以为她们是一道的。
薛桂珠摇了摇头,对那婆子道:“她们还要说话,我却累了,我就回去了。”
她有气无力的样子还真像是累了,婆子便也没有疑心什么。
然而薛桂珠回去之后,心里的震惊才一点一点的流露出来。
原来方才她本该与薛桂琬一道从橘园回去大房那边,可是一听到秦观来府里的消息她便迫不及待要过去见他。
结果她却在路上撞见了秦观与姜荺娘表白心迹。
她不可置信,远远地跟着姜荺娘想要问她,却又脑袋空空不知道要问些什么。
直到她见姜荺娘去了薛老太太那里,疑心姜荺娘是不是想要求薛老太太成全,好嫁给秦观。
岂料却叫薛桂珠偷听到了更加骇然的事情。
抄家,失贞,不清白……
薛桂珠掩住唇,一想到自己竟与那种不贞洁的女子在一处玩过,便没来由地觉得恶心。
然而这一切竟没有一个人察觉。
这厢姜荺娘将这棘手事情与薛老太太交代过了,回去之后反而更不能安心。
不管她怎么与老太太说,对方都是一副极为心动的样子。
若是到时候秦家真的派人上门提了亲,薛老太太又答应下来,她又该如何自处
姜荺娘觉得自己原先若是个清白女子,有些事情薛老太太坚持也就随对方去了。
只是她亦有她的尊严,又岂能愿意为了寻个不错的夫家便隐瞒下这桩不堪的事情。
但凡她愿意这样做,在她最难捱的时候,她便早以攀上富贵人家过富贵日子去了。
姜荺娘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能寄托在薛老太太身上。
若是等到事情木已成舟,只怕她那时再说不嫁,事情都会闹大。
她叫来芷夏,又交代对方隐秘行事。
芷夏听完这件事情后觉得惊愕无比。
“姑娘,不是奴婢多嘴,秦家公子那样出色,你为何不肯……”
姜荺娘道:“旁的事情你无需过问,替我办妥便是。”
芷夏虽不情愿,但还是不敢违背姜荺娘的意思,便出门去了。
第二日,芷夏与姜荺娘道:“都办好了,秦家公子还特意交代了小厮让奴婢告诉姑娘,他必然不会迟了的,他知道姑娘约见他,似乎高兴得不得了。”
姜荺娘微微颔首。
芷夏见她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这才死了心,只道自家姑娘与那秦观无缘了。
待姜荺娘守着点去与秦观约好说话的地方见面,却见秦观坐在竹帘后。
姜荺娘止住步子,觉得这样正好可以起到回避之意。
“我今日来是有几句话想与秦公子说清楚……”
姜荺娘思来想去只觉得他那日说的话极是可疑。
她颇有些为难,想他也是个正人君子,她只想叫他知难而退:“你是个世家清白的公子,说句直白的话,若我家尚未没落,与你自然也是合宜。”
“那日我已经拒绝了你,你却坚持与我说要提亲,着实是有些叫人为难。”
她拧着帕子,见他还是没有动静,索性就快刀斩乱麻道:“虽不知你是如何知道我曾于人……但这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情,我只希望秦公子可以代为保密。”
“若你不介意这样的事情,那……”
那她也一样不能答应了他。
她说着又懊恼,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何必去假设对方不介意的场景徒添尴尬。
那竹帘后的人听到此处,终于坐不住了,缓缓站起了身来。
姜荺娘有些紧张地望着对方,脸色却忽然变得迟疑起来。
这人身量修长,个头高挺,瞧着竟不太像秦观的身形。
她一面犹豫地伸出手去揭那竹帘,一面脑子里却觉得有些眼熟。
待她揭到一半,忽然就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与此同时,那人也伸手撑开了竹帘,露出了脸来。
姜荺娘手一抖,丢下竹帘只假装没有看见忙转身往外去,却听得对方幽凉的口吻。
“姜姑娘若是这么走了,我也就不知道明日所有人是不是都会知道姜姑娘于人的事情了。”
他的话叫她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姜荺娘脸色难堪地转过身来。
“你是什么意思”
庄锦虞抬手推开妨碍的帘子,却踱步而来。
姜荺娘见他接近自己,吓得汗毛竖起,可双脚却似被钉在了地上一般,进退不得。
庄锦虞走来她面前,打量着她略显惊慌失措的脸,与她道:“怎么,若他不介意,你便能答应了他是么”
姜荺娘咬唇道:“我上回与你该说的都说清楚了,此事更与你无关,你又怎会在此地”
庄锦虞道:“我若不在此地,又怎知你在其他男人面前竟是另一副姿态,你是料定了我是那么好打发的么”
姜荺娘听他的话,心跳愈发地急促。
“您怎么想都好,只是即便今日我答应了与秦公子的亲事,那也都与您无关了……”她咬了咬唇,与他说道。
“姜姑娘竟是如此天真……”
庄锦虞垂眸看着她,道:“你是觉得嫁了人便能摆脱了我,还是觉得你日后的夫君会相信你不会再度于人……”
姜荺娘见他低下头来凑到自己脸侧,又在她耳边说出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来,只觉那股愤怒冲上了头——
庄锦虞则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朝自己脸上挥来的动作。
“那日我还想姜姑娘明明也曾心动过,为何还是拒了我……”
他的眼底聚集着浓郁的阴沉,低头看向姜荺娘,勾起唇角,透着一股凉薄至极的意味。
“你焉知我不会以此为把柄,逼迫你日后即便嫁了人,也要背着夫君红杏出墙,供我床帏发泄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