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 姜荺娘被芷夏叫醒,说是冯嬷嬷在外头等着。
姜荺娘得知薛老太太要见她,立马便收拾起来随着冯嬷嬷过去见对方。
彼时薛老太太躺在床上,气色寻常, 也不像病重样子。
姜荺娘有些担忧道:“您身体可有好些”
薛老太太却将她叫到了跟前来, 握住她的手, 问她:“你白日里吓坏了吧”
姜荺娘见她关心自己,心里实则是委屈的, 可是因这麻烦都是她带来的,她又没脸委屈。
“我是害怕您当真被我拖累病倒, 我到时候就真的没有脸再面对家里人了。”
薛老太太说:“你放心吧,若我真叫你受众人所指, 当初还不如不带你回来了。”
“我这会儿半夜里叫你来,只为了问你一件事情, 你且老实回答我,不可弄虚作假。”
姜荺娘低声道:“我何曾敢骗您”
薛老太太一双眸子里却满是精算, 看着她道:“你怎不敢,你明明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你为何要诓我”
姜荺娘听她这样说, 脸色有些不自然。
薛老太太见状便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当时你来与我说绝对不是外面那个男人的时候, 我心里就已经起疑了。”
薛老太太坐起身来,又摘了抹额,拿凉帕子敷了敷额头,对姜荺娘道:“一来你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二来,你的语气是那样的笃定,显然是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外面的人只说是衙差,你怎就能确定不是了”
姜荺娘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却愈发说不出话来了。
“你连我都骗,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外祖母也是个坏人,根本就不能信”薛老太太问她。
姜荺娘忙辩解道:“并不是,只是……只是这件事情太过羞耻,我实在难以启齿,我……我也怕您会嫌弃了我,是我私心太重……”
薛老太太见她惭愧的样子,便安抚她道:“傻姑娘,人谁不自私,只要你不害人,不损人,自私没有错,你生来艰难,你自己都不对你自己好,谁又会对你好”
老太太这一席话难免就叫姜荺娘泪目了。
她这一路走来确实艰难,她不害人,可是人却要害她。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就是薛桂珠,明明本该是亲如一家的人,偏偏却能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难不成她会是那种存心去抢自己妹妹心爱之人的人吗
姜荺娘忍着眼泪,薛老太太却叹息道:“你说吧,这时候没有旁人在了。”
姜荺娘垂眸,低声道:“是……是瑾王殿下……”
薛老太太靠得近,她声音虽然低,却叫老太太听得一清二楚。
可即便如此,薛老太太还是愣住了。
“你说谁”
姜荺娘咬咬牙,索性便将所有的事情如数托出。
薛老太太越听,脸色便越发难看。
待她听到最后,竟也红了眼眶,咬牙切齿道:“你父亲可真是个畜生东西,你为了他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可他是怎么对你的,他还算是人吗!”
她看向姜荺娘道:“我原就觉得你这姑娘已经够苦的了,没曾想你背地里还承受了这些事情,你竟一件也不与我说,你就是这样的傻吗,你当真是要我没脸去见你母亲了。”
姜荺娘见她情绪激动,又自责道:“是我自己做了没脸的事情,您要怪也该怪我的……”
薛老太太叹息道:“我也没想到……这真是一桩孽缘,你老实告诉我,那瑾王殿下知不知道那个女子就是你”
姜荺娘不应声,老太太便心中猜到了几分。
“你……你难道与他仍有着私情”
姜荺娘闻言忙解释道:“没有的事,我与他自那头一回之后,就再也没有……没有过……”
薛老太太点了点头,说:“这样就好,我原来还想将你嫁得近一些,如今看来,只怕你往后嫁人也是不能再嫁京城里了,无论如何我都会照应好你,给你寻一户妥帖人家。”
姜荺娘却有些羞赧道:“可是,可是我……我对他有了好感,我不想外嫁……”
薛老太太闻言气得拧了她手臂,叫姜荺娘吃痛地叫了一声。
“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
姜荺娘见薛老太太并不能接受,情绪也愈发低落道:“他说他喜欢我……他愿意娶我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