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是个这样不知羞的。”
薛桂瑶也笑着捏她痒痒肉说:“女大当嫁,怎就不知羞了,就你知道害羞不成,我倒是要看看你以后是嫁人还是不嫁……”
两个人说说笑笑,倒也打发了不少时间。
这日薛桂瑶得了母亲的交代,拿上些东西要去三房看庄氏,又来将姜荺娘叫上。
姜荺娘想到自己上回见庄氏时,都做出了那些失礼的事情,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便带上些新做好的东西随着薛桂瑶去了。
待到了地方,丫鬟让她们在厅里等着。
薛桂瑶往屋里走时,又打量着四下,与姜荺娘道:“三伯母这里是极好的,我小的时候就喜欢来玩,大了之后反而不好意思了。”
她说着看见桌上有个黑瓮,见瓮上又盖着个盖子,便有些奇怪地揭开个角往里去看。
姜荺娘才走到她边上,便见里头突然窜出来一条细细长长的黑蛇,对着薛桂瑶的手便咬了一口。
薛桂瑶尖叫了一声,将那盖子落下,那蛇被压了回去,可她的手上却出现了两个牙洞。
“你……你被咬了”姜荺娘捉着她的手忙拿出帕子替她扎住手臂。
“这样能有用吗”薛桂瑶快要吓哭了,“那蛇是不是毒蛇啊”
姜荺娘也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里,里屋的帘子被人掀开,一个面上带须的男子走了出来。
见此情景,他便走到她二人身边来,又对薛桂瑶伸出手来,“且叫我看一看。”
突然冒出个男人来,薛桂瑶都怔住了。
那人便说:“我是照应郡主的大夫,我姓司空,名越。”
他说着便抓住了薛桂瑶的手,又掏出一把细窄的刀来,要划开她的手背。
薛桂瑶脸色发白道:“别,我怕疼……而且这样一来,我手上也会留疤的,我不想……”
这蛇毒不明,在这可以称得上是生死关头的时候,她竟说出了这样的蠢话。
她自己意识到也觉得有些脸热。
然而司空越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搁下了刀,低下头去便将她手背上的毒血给吸了出来。
在薛桂瑶反应过来之前,他便含着那口毒血退开,又留了褪除蛇毒的粉末放在桌上,示意她将药粉倒上,转身便离开了。
薛桂瑶愣着神,姜荺娘便忙替她将药粉敷上,又拿了她身上的帕子,替她将手也扎上。
“他……他刚才是不是亲了我”薛桂瑶小声问道。
姜荺娘以为她怕影响名声,便与她道:“医者父母心,没甚好说的,他还替舅母安胎呢。”
薛桂瑶想想也是。
片刻庄氏从屋里出来,让丫鬟将那黑瓮端走,又拿着薛桂瑶的手看了一眼,道:“司空先生医术一向很好,只是你这丫头也太糊涂,竟能做出这样的蠢事,这些不明之物,也是你能乱翻的”
薛桂瑶听她教训自己,又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去。
庄氏说完了她,却又看向了姜荺娘。
姜荺娘见她冷冷清清的目光扫在自己身上,她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安心。
也不知道上回之后,这三舅母是怎么看自己的。
她再一想,若是庄氏知道了自己与她弟弟有了纠缠,还不知道还会怎么看她……
“你们两个年轻女孩竟都这样多灾多难,我已经叫绿衣去备下两份补品,待会儿给你们带回去,都好好补补身子。”
姜荺娘忙推拒道:“叫姐姐补补身子就可以了,我倒是安好得很。”
庄氏却凝着她,道:“你尚且还年轻,既然落过了水就更要仔细,若是影响了身子,只怕往后也不利于生育一事。”
她忽然提到那样遥远的事情,叫两个姑娘都有些脸红。
姜荺娘则更有些怪怪的感觉,不知庄氏怎么不关心她当下的身子骨,反而会想到那样不相干的话题,叫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拒绝,只好与薛桂瑶一起收下了。
待回去路上,薛桂瑶便与姜荺娘道:“那司空先生我先前都是听说过的,听说他在民间医术极是了得,也亏得瑾王有那本事能叫他来给三伯母来安胎,我原以为他是个老头子,却不曾想他竟这样年轻……”
姜荺娘道:“只怕他也不年轻了,还蓄了把胡子,听说快要三十了吧”
薛桂瑶听了她的话反而静默了下来。
姜荺娘因见了庄氏之后将庄锦虞的事情记挂起来,想自己耽搁这样久了,便愈发心虚,便也没有留意薛桂瑶的表情。
只等傍晚的时候,姜荺娘便殷勤跑去了薛老太太那边,又给她揉腿捏肩,又要伺候她用晚膳。
待到天黑,薛老太太怕她路上摔着,才大发慈悲地答应留她过夜。
姜荺娘高兴地与老太太睡在一个榻上,薛老太太却不冷不热地睨了她一眼。
“你这丫头是不是又打什么鬼主意”
姜荺娘道:“我哪里敢,不过是上回一事怕伤了您的心,这才仔细想讨您欢喜呢。”
薛老太太道:“莫要与我打马虎眼了,你与我说仔细了,那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我虽从旁人那里打听来了一些,可却都比不上你亲口说的要准确。”
姜荺娘将那日的事情梳拢一遍,便都与老太太托出。
只说到她跳下水后怎么上得岸时,她又顿时卡住了。
“可别说出被村民救下那样的鬼话来,我这个老太太脑子还没出问题呢。”薛老太太对她说道。
姜荺娘咬了咬唇,便小心翼翼与她道:“……是那位瑾王殿下救的我,您说,这是不是巧了”
薛老太太听到了庄锦虞,却又蓦地看向姜荺娘。
“你该不会与他还有些苟且事情”
姜荺娘涨红了脸,忙否认道:“没有,没有……”
“没有就最好。”薛老太太说道。
姜荺娘听她似乎并不太乐意听到庄锦虞的名号,余下的话竟有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外祖母,那……那位瑾王殿下他……”
“我困了,先歇下吧。”薛老太太躺在枕上,还翻了个身,背对着姜荺娘了。
姜荺娘心里急,却因刚才老太太那句质疑而感到几分心虚。
也亏得老太太没逼问于她,才叫她险险给瞒住了。
至后半夜,姜荺娘忽然被老太太咳嗽的动静给吵醒。
老太太脸色微微发白,咳得辛苦。
冯嬷嬷却熟练的拿来痰盂和水,一群人伺候了一顿,老太太才迷迷糊糊睡下。
冯嬷嬷退出房间时,姜荺娘也跟上去,问她老太太的身体。
“老夫人年纪大了,外人瞧着是强壮健康,但内里也是不中用了。”冯嬷嬷见她忧心,便又与她道:“早前她知道你被你父亲欺负的时候,就气得晚上睡不着觉,咳痰也带着血,大夫说是积郁伤肝,后来家里稍微发生一些事情,她口中总有血丝,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叫她少操些心。
她自己也说是年纪大了,往后的日子多过一天都是赚来的。”
姜荺娘脸色微微发白,没曾想这狡猾的老太太把真正的身体情况给瞒得这样严实,叫谁也没察觉出来。
“我竟都不知道……”
“姑娘也不必自责,你自幼虽没有认得老夫人,可老夫人从前有多疼你母亲,如今便有多疼你,一半是血脉缘由,另一半是内疚,是以她总紧张着你,对你有些事情不肯松口,反而正是因为怕你受到伤害,往后姑娘多理解她一些,莫要真叫她伤心了才是。”
姜荺娘只点着头,心里有种沉坠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