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考场四个监考,皆是相互掣肘的人,刘元安排人的时候选得那叫一个玄妙,哪怕是王陵也只能感叹,虽说刘元那些年是不理朝事,好像什么事都不关她的事。
事实上刘元对天下人,乃至朝中的人都一清二楚,如何平衡这些人,让他们为她所用,刘元有数着。
“诺。”先叫刘元讥讽一句,现在开考了,他们心下有些不得劲,但是刘元的目光一扫而过。
“这场科举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监考的人一个都逃不了,所以,差事要办好了,别让人找到机会对付你们。”刘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引得一群人都僵住了。
刘元说的都是实话,难道他们以为这场考试要是出了什么事,只需要刘元一个人负责想要对付刘元,那也不能把自己赔上。
“殿下放心,我们会把人看好的。”王陵万不敢怠慢,下面的人存的什么心思他明白。
但是他也得让下面的人明白一个道理,要对付刘元,首先得把他们摘干净了,可是他们自问能摘得干净吗
不能的,故而不要轻易惹事,惹得多了,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辛苦丞相了。”刘元还是客气地朝着王陵道了一声辛苦,王陵连道不敢。
北境的科举考试算是圆满完成了,陈平也带着人准备回长安来,长安里那么多的臣子,若是连一场科举考试都办得不如北境,他们往后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朝中栋梁,撑起大汉的江山
王陵带着人拿上卷子即走,陵青在这个时候小步走了过来,在刘元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刘元并没有其他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考官们都赶紧往自己的考场去,开始发卷。
考试考三天,总共六场,每场一个半时辰,中间还有一个时辰的歇息,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要是没什么事最好就不要出学宫。
学宫四下都有容军的兵马看守,没有人敢闯入,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毁了自己的前程,也不会有人拦着。
早上的一场考的是民生,让考生们答天下的养民之法;下午的一场考的是军事,直指边境各国,现在匈奴看起来好像太平了,实际上太没太平他们都有数,匈奴没那么容易打垮,想要以后大汉再无匈奴进犯,还得再想想办法。
再有南越乱起,夏侯婴与张良一道往边境而去。究竟朝廷打算如何对付南越,是要灭还是助或是收回南越
问题都问出来,所有人看到这样的考题时,脸色难看得恨不得自己没来参加,可是人都来了,哪里是恨自己就能的
哪怕头都想要捉秃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最起码让文章看起来没那么傻,要是能忽悠住阅卷的人,能够顺利上榜最好。
其实上来就要考那么难的,不是没有人表示反对,刘元的理由也直接,“先难后易,若是叫前面难的吓得连后面的题都不想做,避之不考的人,胆子确实不怎么行,如此何不一开始就把人击退,也省得我们浪费改卷的时间。你们认为不妥”
笑眯眯的询问,要说最不想阅卷的人就是这些监考的人了。
因为珠玉在前,要是他们的批注还不如北境里的人,他们的脸便丢到底了,他们最是好脸面的人,哪里会希望自己丢脸。可惜无论他们想或不想,最终做主的人是刘元。
刘元说一他们不能说二,他们想要反驳的理由,他们要是真敢认了出去,叫人听见了,只怕最先笑起他们的人就是刘元。
自认才学不如北境的人,不如所谓的商山四皓,打死也不能认
不认能怎么办撑着,反正没到最后一刻,他们就是不认,谁还能笑话他们
“殿下,你是没看到监考的人看到考题时的样子,还有一些文章,才看起文章来,还没让他们批语,他们的脸色难像是死了亲娘。”
“比死了亲娘还要难看。考题才定下的时候,他们就一脸的不认同,生怕答出这些题目的人将来会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他们一定没少准备在考试的时候做手脚,可是各家皆有私怨,想不动声色地瞒过其他三个监考的人,比登天还难。”
一天考完,看到一个个都不安分的人,刘元手下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事,其实就是在看笑话,从来没有看到过贵族重臣们笑话的人,此时难得一见,自是笑起来极是不客气的。
“你们都差不多行了,让人听见过了。”刘元倒是没说什么,琼容走了进来,让他们都收敛点。
除了刘元之外最可怕的就是琼容,琼容出言,一个个都变得老实极了,刘元道“祸从口出,你们是不记得这话了”
虽是询问的意思,但是一个个都明白刘元说出这番话来意味着什么。
开玩笑也得有度,若是他们不懂得把握这个度,就怪不得刘元手下无情了。
“奴婢知罪。”也是刘元让他们过得太逍遥了,没有责问也没有质疑,倒是让他们生了骄傲的心理,以为身后靠着刘元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先生此来为何”琼容并不是监考官,但是琼容进来,也没人敢拦着。当然了,搜查也是必要的,如刘元就算进来也得搜查,更何况旁人。
总之有刘元以身作则,不管心中有多少腹诽的人,都不敢表露出来。
论权贵无人能及刘元,论身份也无人能及刘元。
不想承认刘元就是贫民出身,架不住人家现在成了大汉的皇帝的姐姐,大汉的长公主,如此的身份,当今天下谁敢跟她比家势。
持权而自重,让人检查的时候一视同仁,谁敢要求自己例外,进考场的时候不需要搜查
“陛下是不是”琼容也是问得直接,刘元倒是显得惊讶地看向琼容,“先生怎么知道”
“方才太后派人往公主府来,道是陛下不见了,还说”话与刘元轻声说来,要不是吕雉派人出宫来查看,他们都不知道刘盈怎么回事,因而此刻与刘元细细地说来。
刘元点了点头,“你去与母后说,陛下在我这儿,让她放心。”
暗暗骂了刘盈一句办事不靠谱,怎么不把话说清楚,人都出来了,考题的事为了让自己与其他学子一样公平,刘盈并不过问,还不许任何人告诉他,就为了来这儿,只为看看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让刘元费心教导那么多年,到底行不行。
琼容摇了摇头,十分无奈地道“我们这位陛下啊。”
“我只想知道陛下的身体如何”刘元提起她最在意的事。琼容幽幽地答道“可以让陛下宠幸佳人。”
虽然刘元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琼容那么说了,刘元道“陛下没问”
“前两天问了,因而听太后提起陛下已经准备挑人了。”琼容回答,刘元能说什么,她是低估了刘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的心。
不过,要是他这试考得不怎么样,会如何
怀着这个念头,刘元在第二天考试的时候开始巡视考场,都是见过刘元的人,再见着刘元的时候都惊住了,害怕是怕,却不敢多言,反而低头赶紧的写。
路过某位将自己唇边贴上胡子的人,看到刘元的时候讨好的笑了笑,可刘元不吃他那一套,只是走了过去,直接看起他的卷子来。
某人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尤其听到刘元轻轻的一笑,好想将卷子揉了重写,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像是知道他想做什么,有人已经开口提醒了他,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还是死心了,就这么着吧。
扮老的刘盈想哭,他要是榜上无名,打着吕盈的旗号,将来他是不是得很惨
刘元看得差不多了,果断地走人,刘盈低头看着自己的卷子,阅卷的人里必有刘元,而且极有可能在最后。
算了算了,他写都写了还怕人看必须把题写完了,他就等着亲姐的批注好让他知道自己写得差在哪里。
第二天考的是君臣,何为君,何为臣,就这样一道题,考了一天。第三天好像就简单多了,考的是天文地理,四季农时,好像很简单啊。
可是前面的难题吓得他们太重,哪怕看着简单的问题,都让人忍不住的阴谋论。
三天才完了,从学宫出来,一群人兴奋地大叫,好似死里逃生一般的喜悦。
引得四下的人都莫名,考试结束了。
西城的生意也准备起来了,考生们才出来,立刻传出了一阵阵的叫卖声,勾得嘴馋的人口水都出来了,丢下的心中的不快,利落的往吃食摊去。
批卷阅卷大抵五日,然后刘盈终于在上面找到了自己的卷子,不用说,榜上无名,刘盈似不经意地拿出这份卷子,“此子如何”
“不如何,天马行空,不切实际,让这样的人做了官,只会给天下带来灾祸,绝无幸事。”话出自一个尖酸的人之口。
吕盈,沛县人,父已故,老母在家,家中只有一兄一姐,一看就知道是寒门出身,沛县出来的人,就数刘家的人最可恶了,恨极了刘家的人,连带着所谓的沛县人,也别让人有出头的机会。
刘盈叫人评得一无是处,头都快低到地底下了。
还是刘元唤了一声陛下,刘盈一下子惊醒过来,想着他的身份就刘元一个人知道。笑话,反正亲姐什么样子没见他,所谓的笑话是不是笑话,各人的看法。
不管是他当太子的时候还是现在当了皇帝,不管他实际有多少的本事,旁人总是奉承他的,真正的去参加考试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
真按他们说的那样,他要是去当先生,教出来的弟子都跟他一样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对大汉无利
心下一塞,当先生好像也不是随便能当的,当不好误人子弟,那比害人还要罪过过大。
“前十的名次在此,请陛下过目。”还是王陵岔开话题,直接说起正事,刘盈立刻拿过他们送上来的文章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刘盈更想把自己的卷子拿回来撕了。
“此次臣以为可取之士为六十五人。”前十的给皇帝看了,还有其他的,全都将名单给刘盈递上去,刘盈接过来看了看,每一份都如同北境的阅卷方式,都有批注,每一份指注还都有名有姓,刘盈反而觉得批注比本身的文章要精彩。
“陛下,你要看的是文章,不是批注。批注都是朝中重臣写的,自然有本事,可是现在我们取的是新才。”
刘元一眼就看到刘盈看的是什么,“陛下看完也在心中想想人,再看批注,自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刘元让刘盈学习之意,刘盈听出来了,他是看到了好的批注,以为看着这些批注,学习这些批注足以,却忘了批注的存在是因为文章,连原文都没看却急于学习所谓的批注,他是本末倒置了。
叫刘元一提醒,刘盈看得分外认真,下面的臣子都不敢再作声,还是让刘盈专心地看吧。文章看完了,刘盈也同样在学习,知他人之所长,知己之所短,扬长避短,输得也会心服口服。
“所取之士就按诸卿共议而决之。另外,按北境的规矩,将所有考生的卷子全都张贴在学宫外,让天下人都看看,大汉的所取之士皆公平公正,非以家世而取,而以才能而决。”
“诺。”无人敢不应,怎么说也是他们辛辛苦苦才办好的差事,刘盈满意证明他们的差事办得不错。
“阿姐。”众人得令便准备退下去,刘元也准备走的,结果刘盈轻唤一声,刘元便留下了。
“陛下。”人都走了,刘元唤了刘盈一声,等着刘盈说话,要她留下来是为何
“我的卷子,阿姐没批注。”刘盈可是一眼就看到了刘元并没有在他的卷子上写批注,他明明最想看到的就是刘元的批注,哪能由着刘元避开了,当着外人的面不能问,他还不能背着人问。
刘元摇了摇头,“你道修路造桥,富以养民,你知道修一条路跟一座桥要多少钱”
“不知道。”只一个问题,刘盈僵住了半响。
“你不知道又提议”刘元反问。
刘盈道“那不是因为阿姐说过要致富先修路。而且现在盐以官营了,我们国库里快要有钱了。”
说到这里偷瞄了刘元一眼,刘元再问,“致富强国,哪一样重要”
这个问题再一问出来,闹得刘盈都不太确定地道“不是可以双管齐下的吗并不影响的啊”
刘元道“你心里有数为什么却底气不足”
刘盈能说是叫刘元给吓的吗真要这么说了,刘元往后
摇了摇头,刘盈道“强国富民,阿姐打算怎么做”
刘元叹了一口气道“大汉现在的情况别想什么强国富民,只要我们叫百姓休养生息,让他们缓过一口气来,到他们缓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富民了。”
“现在不合适做”刘盈想了想还是觉得刘元说的话留有余地,他记得刘元与公孙家合作赚了不少钱。
“现在适合的做的是挣贵族们的钱,拿着这些钱我们努一把劲,发展民生。”刘元朝着刘盈幽幽地说,刘盈在刘元的心里,贵族与百姓是分开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