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房号估计也不会开口。他直接上手搜身,抽出了还套在小纸袋里的房卡。纸袋上用圆珠笔写了号码,前两位数就是楼层。
电梯响了一声,门随之打开。永近拉着他进去,按了按钮。
沉默、沉默、沉重。
顶层和房间楼层相近,很快就到了。永近又是一路扯着金木前进,还要提醒他小心台阶和卷起来的地毯。
永近顺着指引找到房间,用卡开门进去。几个小时前金木放在置物架上的行李还是原样。
永近有些恍惚。这几小时前两个人不还高高兴兴地来玩……怎么变成这样了
怪他自己。
想要钱可以努力去赚,和金木相处的时间不应该被取代的。
“坐。”
金木对这个指令产生了迷茫。
是叫我吗我和你并肩坐下……
我还有那个资格……
疑问的情绪还没有完全被调动上来,永近不耐烦地按着他肩膀强迫他坐到床上,如金木所愿,变成了一站一坐。
“金木。”永近呼唤他的名字,“抬起头来。你这样低着我看不见你的脸。”
金木没有回应。
永近等了几秒,见他真的不想理自己,难得霸道总裁一次捏住对方的下巴强行使他抬头。
永近看不得金木那茫然无措、空洞的表情。
所以他俯身亲了上去。
用最亲近、最能证明自己心情的方法,告诉他最重要的事情。
唇与唇的接触,没有更多情动的深入。这是安抚,这是在传递一些任何语言都无法完全表达的情感。
泪腺被触动了。
金木在亲吻下闭上了眼,泪水不自觉满溢了出来,不停地、不停地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反复地低喃,带着哭腔,“我――”
“你是笨蛋。”
永近放开了他,伸手抹去他脸上肆意横流的眼泪,笑着骂他。
“金木研彻头彻尾就是个笨蛋!喜欢胡思乱想、喜欢钻牛角尖、喜欢自己憋着的大笨蛋!”
金木靠在他的手掌上,轻轻呜咽一声,像极了无助的、没长大的孩子。
永近直截了当捏他的脸,手上被水迹糊得湿哒哒的。
他恨铁不成钢。
“你倒是骂回来啊!平时不经常跟我斗嘴的吗!前段时间还大胆地吃醋了呢。我都以为快把你的不自信给治好了,结果你自己压根没把病根说出来,走的方向都是错的。”
金木垂着眼任他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捏到变形(其实没用多大力)的缘故,表情居然显得委屈。
永近推倒他。金木三岁摔进柔软的床铺,被脑袋两旁的手臂锁住了退路。
他还想避开视线,永近低头让两个人额头紧贴,距离近得能感受得到彼此胸膛呼吸的一起一伏。
“别躲。我不是都说了吗,我不嫌弃你。你还怕什么”
他放软了声调,消去对方总是不敞开心扉而恼火的情绪。
“金木,我们不是彼此喜欢的吗”
金木无处摆放的手紧紧攒住身下的被子。
白色的、无垢的被子。
也许是被对方的话说动了,也许是亲昵的接触使他放下了防备。
“我……”
金木艰难地开了个头。
这是他的丑恶,他隐藏了两辈子的丑恶。他的丑恶曾经害死过对方一次,他不想再害死对方第二次。
他这辈子躲过了ccg,躲过了所有能避开的危险,可是背负的罪孽永远没有办法消除。
可是英说过的。
说过他可以回去的。他可以回去自己原本所在的地方。
他……是能够被原谅的吧
“我是、不该存在这世上的、彻头彻尾、不可原谅的存在。”
青年变得脆弱不堪。青年哭出了声。
“我是吃人的怪物。”
说出来了。
他说出来了。
心情陡然变得平静。好像过往的所有全部被清零,独自承担的孤独感骤然一空。剩下的全是自己从未留意过的委屈。
金木是不幸的。
他曾被所有厄运选中,一直无法逃脱。
不过这次没关系,再怎么不幸也没关系。
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终于能听见金木的心声,永近满意地笑了。
他侧翻,也躺到床上,一把揽住失态痛哭的金木,将他紧紧抱进怀里。
“对不起,是我一直都没有直白的说出来,才让你不安了那么久。”
永近轻声说着,下巴抵在金木发旋处,毛毛糙糙的触感有些痒。
他微笑着,温柔至极地抚慰着对方。
“无论你做过什么、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即使你犯罪、你吃人、你杀了谁,我都不会抛弃你。你要是想掩盖犯罪痕迹、想躲避他人追捕、想隐藏秘密,我都会帮你。”
“给我好好记着,永近英良喜欢金木研,永近英良爱着金木研,永近英良没有金木研就活不下去。”
酒店房间的窗帘是开着的。室内没有开灯。夜晚的黑暗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彻底笼罩了城市。
奇迹乐园里亮着彩灯。
奇迹里亮着光。
微光令漆黑变得透明,微光让他们看得清彼此。
永近英良从光亮走进阴影,是为金木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