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征压低声问:“什么情况”
匕首紧了紧,甘砂又迅速环视一圈,“好像有人。”
“哪”他循着她脑袋的朝向望去,黑色静止在偌大的空间里,处处暗藏玄机。
甘砂踟蹰缩了下匕首,“……可能眼花了。”
游征不做评论,继续往上,同时耳麦里催促白俊飞和戴克尽快跟上。
大楼每层结构不一,六楼出来之间一扇紧闭的防火门,但可能年久失修,底下门缝露着一线光亮。也不知里头人疏忽不熄灯,还是故意下饵。
游征往那指了指,甘砂也屏息静候。
借着那点光亮,游征冲她做口型,甘砂与他并肩而立,待他三倒数至一,两条长腿同时飞踹而起,震开两扇防火门。
车间里亮着光,绿色防静电地板蒙上一层薄灰,塑料袋、零件、电路板等等,垃圾散布。而正中央地板坐着两人,背靠背被拴着,脑袋颓唐耷拉,面对他们那个赫然穿着图图的衣服,正闻声缓缓抬头。
“图图”甘砂叫出来,那边嘴巴给脚步贴得严实,呜呜声含糊,“aj”
应声更低沉,分辨不出原音。
图图像忽然觉醒,拼命冲她摇头。甘砂直觉要往前冲,理智悬崖勒马,机关太过浅显必定有诈。游征也岿然不动,细细打量目力所及范围内的布局。
承重柱分两列,分列在人质左右不远处,柱子背后应该藏着看守的人,防火门两旁墙后应该也有一批,说不定十几把枪上好了膛。如果他们鲁莽杀入,便会顷刻沦为瓮中鳖。就是不知山大王藏在何处……
时间所限,他们能寻到的装备不多,如若有催泪/弹,大可直接丢一颗进去,来个大刀阔斧的劫寨。
两人各自用脚顶着防火门,以防自动关闭,脊背尽量往门框贴,以门为盾。
游征咂舌吸引甘砂注意力,做了几个简洁的手势,那意思就是:我前你后。甘砂摇头,做了相反的动作,对方同样摆手。没想事到如今,两人虽然有合作的觉悟,却依然要为谁冲锋谁辅助的问题争论一番。
无奈叹气后,游征作出一二三的口型,一手做了三个姿势:包剪锤。
甘砂嘴角一扯,比出拳头就位,游征无声发令,第一次都是包,第二次锤碰锤,第三锤子捶剪刀,她炫耀地挥了挥拳头,他两根手指弯了弯,无奈收了回去。
甘砂深吸一口气,往门内踏进一步,立定静观其变。
然而她这块鱼饵并不太香,足音被地板吸走,甘砂一步一步走到图图跟前,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不长不短的一段路顺利得如白日幻想。
而当她掏出匕首蹲下要割开她手腕的扎带时,猛然发现那个“aj”两只手并未被捆绑,仅仅简单缠了一条麻绳。下一瞬,那双手挣脱麻绳,从裤腰带处抽出一把匕首,反身直往甘砂门面刺来,那人面孔也显露出来,哪里有半点aj的样子,分明是一副陌生的五官。
甘砂跃起避开偷袭,起脚往他手腕上踢去,那人似是有两下子,第一记也躲开,和她周旋起来。四周也开始蹦出帮凶,如花果山的猴子,一个两个都往甘砂扑去。
里头事发突变,游征也不再等待,冲入车间内从人墙外围突破,同时留意更多的虾兵蟹将出来支援。游征很快进入内圈,和甘砂一起将图图护在相对安全的风暴眼里。
然而似乎人数不再增加,来来去去都是那七八张面孔,个个身手不凡,想必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猛士。无法辨别谁是领头羊,擒贼先擒王的捷径也走不通。
空旷的车间内没有有效掩体和可借用的工具,纯粹靠体力和身手较量,对方刚倒下一个,另一个立马爬起来。
以往甘砂和游征合力迎敌,猛虎难敌群猴时尚可一块插翅而逃,现下不仅逃不了,还得分一份精力护着图图,局势虽称不上左支右绌,但也一时僵持不下,难以觅得转机。
“这样下去不行啊。”且不说最后胜负,单单体力的流失也是一个不妙的征兆,游征恍然悟通这拨人的目的,说不定是想用一个真图图当诱饵引他们上钩,缠着他们,消耗他们的气力,等到面对控制aj那拨人时,也许他们会因精疲力竭而缴械投降。
“你抱住我。”甘砂早已发觉硬撑不行,抛下这句话当即往游征身上扑去,两臂挂上他的脖子,擦着他的胸膛双腿腾空而起,狠力踹飞逼近他身侧的一个喽。
游征顷刻会意,没有立即放她下地,而是以自己的脖颈为转轴,把着她的腰肢将她甩上他的腰背。甘砂默契地双手撑稳在他弯下的脊背上,双脚飞出又是放倒一个。
如此这般,甘砂双脚几乎没沾过地,或是挂在他身前,或是被夹在他腋下,她成了他手中灵活多变又极具攻击性的武器。一轮密集扫射过去,对方倒下的比爬起来的多。几圈下来后,整片基本瘫软。
之后游征有大片发呆的空闲时回想此刻,觉得怪有意思的,如果他们早年能一起长大,说不定能成为杂技界的一对金童玉女,如果以后他们能成家,保不齐在家里开打,家具几个月就得换一套新的。
游征把她放下,也不知出于习惯还是冲动,最后还紧了紧她的手。甘砂站稳后,游征马上从背包里掏出绳子,将地上的人挨个反剪双手绑起来,跟晾腊肉一样穿成一线,又齐齐用封口胶封上嘴巴。
甘砂也过去撕开图图嘴巴上的胶布,替她挑断手腕扎带。
图图两根手腕给勒出两道红痕,也顾不得喊疼,扑到她怀里颤抖起来。她身上有股难以言喻的臭味,杂糅了多种味道,衣服也邋遢了,简直像流浪街头的小乞丐。
“没事了……”甘砂拍拍她的背,酣斗过后的疲劳让她无法搜刮出更多的安慰。片刻倚靠后,图图稍微恢复了一点,甘砂迫不及待问:“aj呢”
“走了……带走了……”图图虚弱吐出几个字,险些叫他们听岔了。甘砂一再追问,几日高压的人质生活把图图逼到奔溃边缘,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臆想,加之长时间被蒙着眼,只能根据自己的判断说个大概。
末了,甘砂问出最担心的问题,“他们有没有给你注射什么东西”
图图像看到极可怖之物,黑眸倏然睁大,牙关打着寒战摇头,“没、没有,但是aj……我、看着他们打的,他们一直让我看着……”
甘砂抱紧她的脑袋,呜咽声还是漏了出来。
aj还下落不明,游征把人绑好后没凑过去安慰,站着说:“你在这等小白他们,我上楼看看。”
甘砂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一句“小心点”来不及出口,人已经风一样消失在防火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