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胜男手中无笔,却又要防止这招魂阵法继续招来鬼魂,情急之下,割破手指,以血代笔。
这小女孩,年纪不大,做事倒是狠毒得很。
彭昱下楼来,正好听到毛胜男质问前台大妈的话。
“东西都清理干净了,”彭昱声音冷冷的,他一直不喜欢毛胜男,葛云天和毛胜男的事,他一直到都是站在葛云天这边的,“你也不要为难她,她连管理局都不知道,应该是个外地来的。”
“呵,”毛胜男针锋相对,“也未必吧,扮猪吃虎的事情,又不是没遇见过,应该把她带回局里,好好审问。”
“毛胜男!”彭昱狠狠拍了一下栏杆,柚木色的栏杆嗡嗡作响,“你如果想要有审问平民的权力,你就把你自由捉鬼师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扔了,随便入职哪个捉鬼分队,这人,我随便你抓。”
“我不稀罕。”毛胜男穿上羽绒服,背起背包,“道不同,不相与谋。”
毛胜男的目标,从来都不在于这十几只鬼魂,以及这个偏僻得犹如一个小招待所的快捷酒店。
鬼魂莫名出现,这是治鬼局官方分队的责任,至于她,毛胜男抽紧了背包带子,只想把林焕的事情解决,尽快收到钱。
毛胜男阔步出了大堂,季燃紧跟其后。
毛胜男走的很快,不过季燃腿长,三两步就能跟上。
“以后,我的事,你别找一队的人来插手。”毛胜男气呼呼的,她不瘦不胖,生得匀称,两颊还有丰盈的婴儿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稚嫩,可是做起事来,却是很吓人的。
季燃看着毛胜男气鼓鼓的脸颊,柔声说:“知道了。”
走了一截,季燃忍不住,又解释:“毛老师,这件事儿,是我没做好,我确实也不知道,你和一队的彭副队有瓜葛。”
刚才彭昱和毛胜男的对话,明眼人总能看出,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已经很久了。
“我不是讨厌他,”毛胜男说,“我是讨厌葛云天。”
季燃没说话。
“彭昱,和葛云天,就是一伙的。”毛胜男又补上一句。
华中分局总榜第一名葛云天,和第二名的毛胜男不和的传闻,已经很久了。
季燃之前听说过,每次重大会议,需要捉鬼分队和自由捉鬼师合作,毛胜男就算去成绩最差的第十二分队,也不会和一队打交道。
还听说,毛胜男当年考金牌捉鬼师的认证考试的时候,葛云天从中作梗,毛胜男的面试,是最难的一套题,捉鬼实践时,原本只是普通的厉鬼,却被换成了一只百年的老鬼。
当然,这都是听说,谁也不敢打包票,毕竟,葛云天名声在外,2018年,蝉联华中分局最优秀管理干部,总榜上的每一笔积分,也都是真的。
两人在狭窄的胡同里快步走,毛胜男掂量着,手中这一袋子的冤魂,按照平时,能换不少积分,可管理局有规定,用招魂阵法捉来的鬼魂,若非害人厉鬼,或者时间不到,都是不能入系统的。
毛胜男之前看过一部电影,里面说,人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你的心脏停止跳动;第二次是认识你的人都来你的葬礼;第三次是在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那你就真的死了。
其实不是,人死了,有遗憾便会有鬼形,待鬼形了结了最后一桩心事,看望了最后想要看望的人,鬼形就会随风散去,可也有人,遗憾太多,迟迟不得满足,超过七日,治鬼管理局的系统就会报警,信息分流,指派最近的捉鬼师收拿魂魄,就像神话里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持着阴符引路,和人家说一句:“时候到了。”
陶籽死在湘大的教学楼,却在陇西被佟小石捉到,大概就是牵挂父母,魂魄一路西行,去见父母最后一面。
毛胜男期待,自己这一袋子的鬼魂,至少得有五六个能够算积分的吧。
东方翻起鱼肚白,天快亮了。
毛胜男算了算,自己从7点睡到1点多,才睡了四个小时,有些困倦。
她转头看着季燃,季燃其实一直跟着她一起熬夜,不过天生的好皮肤气死人,眼眶周围一点儿黑眼圈都没有,只是眼球,血丝密布得有点可怕。
“治鬼管理局收鬼处八点才开门,我昨晚就约了林焕,十点在人民广场森林咖啡见,咱们先找地方休息一下。”毛胜男说完,季燃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手机狂响,他想要伸手去掏,却没拿稳,蹲下捡手机的时候,突然眼前一白,直挺挺地晕了过去,手机屏幕上,几个大字闪烁:“美丽老妈。”
这是闫语西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