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姨不喜欢在外头吃饭,而且家里头苗阮阮像个小保姆似的,不仅把家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每天换着花样给毛胜男和青姨做好吃的。
这么说吧,毛胜男在这房子里住了三年,这地界,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看来,这祖师奶奶让苗阮阮出苗寨照顾毛胜男,还真是选对了人。
毛胜男和季燃还有事儿要说,送了青姨到楼下,毛胜男麻烦青姨把自己给苗阮阮买的水果带上去,钻进车里,季燃坐在驾驶座上,勉强伸了个懒腰,长胳膊长腿不好伸展,只能稍微放松一下。
“去哪吃”季燃问,“还是吃锅包肉”
“整天锅包肉,我就这点追求”毛胜男瞧着季燃如今车也买了,发型也换了,毛胜男自己还活着从苗寨里头出来了,这也太多要庆祝的事儿了。
“你要追求啥”
毛胜男想了想:“来只澳洲龙虾,电视里那种,钳子有人头那么大的那种。”
“行。”
“再来点海鲜吧,我现在不是有钱了嘛,手掌那么大的鲍鱼,我要一只手一个。”
“可以。”
“牛排烤全羊全都上了吧,我在湘西那深山老林里吃的最好的一个东西就是方便面了,我得补补。”
“确实。”
“我指路”
“行啊,你开车都行。”
星城一中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校园里的铃声在银杏树叶子里窜来窜去,催着还在外面游魂的学生快点回去上课。
对面的店家还没有迎来学生下课的热潮,来客稀疏,小吃店老板袖子撸得老高靠在玻璃门上用竹签子串土豆,那土豆,切得薄如宣纸,仿若一吹就破,旁边一直大黄狗肚皮贴在阴凉的石板砖上,一动不动,黑色的眼珠子偶尔转悠,一转悠就转悠到了两个客人身上。
“哟,外面吃里面吃”老板起身,下午两点半,难得有人来。
毛胜男指着里面:“那个,靠窗的,我读书时候的宝座。”又对着季燃,“你先坐过去,随便点,我去买奶茶。”
小吃店做的是串串生意,一根签子五毛钱,素菜上串了一根,荤菜两根,用来计价,客人选好了往红色塑料篓子里一放,老板就燃火烧煮,自助,快捷,还便宜。
卫不卫生的,反正毛胜男高中吃了三年,也还活蹦乱跳的。
藕片豆皮鸡排香肠铺展开来,笼统也就花了几十,毛胜男举着奶茶回来,看着满桌盛宴,评价一句:“你挺会点的。”
季燃没有动过筷子,白碟子里干干净净,一点儿油水都没有,专门等着毛胜男,毛胜男手里头端着两杯红色鲜艳的奶茶。
红的是新出的玫瑰西米露,颜色夺目,毛胜男递给季燃:“我觉得这个应该不好喝,你尝尝。”
冰镇的奶茶入手微凉,季燃正色:“毛毛,一般请客不都是把自己觉得好吃的给对方吃吗”
毛胜男没接这茬:“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喊我毛毛的”
季燃也没顺着毛胜男的话往下说:“这味道,勉强还是能喝的。”
海鲜大餐和小吃店串串,这理想和现实落差得忒大了些,季燃倒不是不喜欢吃这些,只是看着毛胜男一口一个丸子吃得欢腾,想等着毛胜男吃满意了,再动筷子。
“怎么失望了”毛胜男挑了一串牛肉丸,“你就当这个是鲍鱼就行了。”
季燃垂下眸子,用筷子戳着牛肉丸:“你今天怎么想着回高中来看看”
“很久没回了,就过来吃点东西呗。”
“是因为佟小石吗”季燃声音绵长,听不出是生气,可是听得出来,是很在意,“我听人说,你们俩是高中的初恋啊。”
毛胜男忽而搁下筷子,脸上带着一种得意的笑,不对,这个话题,按道理毛胜男不应该笑啊。
“季燃,你要是吃醋了就直说,我能理解。”
“我吃什么醋”
“在车上,青姨问你是不是我男朋友,你不是答得很欢吗”
“哦,难道不是吗”季燃低头,一口咬住丸子,牛肉丸里包含汤汁,一咬即破,汤汁温热,一时间,季燃竟分不清脸颊上那股火辣到底是来自口腔里的热汤,还是毛胜男的亲吻。
毛胜男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微微偏头用筷子拨弄着里脊肉串上的碎肉,季燃忽而起身,一个轻柔甜蜜,带着一点儿牛肉丸味道的吻就落在了毛胜男的额头,毛胜男猛地抬头,季燃一脸春风得意,声音软绵得像是能滴出水来:“礼尚往来。”
毛胜男忍不住地脸红,她自持端庄大方的人设啊,怎么就脸红了,季燃,真是她的克星。
未免尴尬,毛胜男索性切入主题,干咳了一声,便是说:“我来,是想找下当年的老师,查查佟小石的底细。”毛胜男偷瞄季燃脸色,季燃平静得像是结了冰的贝加尔湖,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毛胜男解释:“其实去湘西的路上,唐果问过我一个问题,我觉得很有探究的必要,她问,佟小石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甘宁人,怎么会突然跑到星城来读高中。”
“只是因为这个”
是啊,只是因为好奇,毛胜男犯得着亲自跑来星城一中吗
嗯……毛胜男想了想,她从来没把季燃当外人,但是苗家掌门人的事儿,她还是不想和盘托出,很多事儿,她自己都还没有头绪,便知说了祖师奶奶认识她外婆的事儿,这倒是不假。
一开始,祖师奶奶没告诉毛胜男她是用什么和苗玉河联系的,自毛胜男自己发现了鸽子传递书信后,祖师奶奶的倒是也不藏着掖着了,那日,带着一种炫耀似的口吻倨傲地指点毛胜男一家人的细枝末节,仿若亲身经历,不过是为了展示,他们苗家的情报多么的详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