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又细又绵,总是不经意间稍侧头,肩膀已润湿了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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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不是鸟羽月值班。因为今天是三月三,原本值班的小姑娘要和恋人去约会,所以和鸟羽月换了班,鸟羽月自然爽快地同意了。
不过……
那个人居然也在。
或许他也是个单身汉。
鸟羽月已经第五次看到他了。上个月月底开始,每天下午两点左右,那个穿着红色唐装的男人就坐在靠近右侧角落的八仙桌前,喝着茶,一喝就是一个下午。目光偶尔会瞥向台上。
他看了我,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鸟羽月觉得这一定是错觉。
不过据小姑娘说,她值班的那天下午两点,那台八仙桌的客人是经常轮换的。
妈耶,他或许真的对我有意思!
不过鸟羽月是个经历大风大浪的女人,被追求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在她值班的时候来捧场就会心生好感。
哪怕他是个帅哥。
好吧,他的脸可真不错。
和源氏那张花心的脸可不同,这张脸看上去就是居家好男人型的。
那天中午开始下了雨,细细绵绵的,落在屋外的平江河中,泛起酥酥麻麻的涟漪。
一曲终罢,鸟羽月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下台了。之后是相声节目,与她无关。
下台后,鸟羽月走向了那个见了五次的男人。她对这个男人也很是好奇。只要她愿意,她的神奇的小小鸟们会告诉她想知道的。不过她觉得还是亲自剥开洋葱比较有意思。
“我觉得我们可以聊一聊。”
鸟羽月坐到了男人的对面,说,“我猜这里一定没人。”
男人笑了笑,提她添了一杯茶,说,“它现在是你的了。”
这是鸟羽月第一次和这个男人称得上是见面的时候。
鸟羽月喜欢和男人聊有关她旅行的回忆,那些回忆在人类听来其实逻辑诡异,但说得起劲了鸟羽月也不由地忘记了这个重点。不过男人不介意,他只是面带微笑地听着,偶尔发出惊叹的符合或者提她添满茶。
他喜欢听鸟羽月讲这些事。或者说无论鸟羽月和他说什么样的话题,他都喜欢,光是她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做,他都很是心悦。
“我喜欢听你弹琵琶。”
“哦,我猜到了。”鸟羽月单手捧着脸颊,唇角的弧度轻轻扬起,“这是我第五次看到你了。说实在的,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男人白皙的手指抚摸着茶杯,他的手指消瘦,骨节分明又充满力量。或许两指就可以折断一个人的脖子。鸟羽月在世上走了那么多年,这一点还是不会看错的,
“你看到了我五次,而这次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男人嗓音温润:“……或许,我们还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听男人说到这个,鸟羽月微微向男人倾过身,她看着男人,压低的嗓音,透露出某种暧昧的情调。
“你希望我们还有下次面对面的机会……你,是不是想要追我”
男人似乎惊讶地轻掩住嘴唇,眼神里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似的,“……真是怪难为情的。”
鸟羽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今天三月三,茶馆老板要和老板娘去约会,所以提前关闭了茶馆。客人渐渐散去,鸟羽月也准备回去了。介于她没有男朋友,好心的老板给了她一笔安慰费。鸟羽月更开心了。
“江南的雨一般没什么感觉。”
鸟羽月站在屋檐下,等着雨停,一道清雅温润的嗓音恰如其分地从旁边传过来,她侧头望去,那个穿着红色唐装男人正撑着一把黑伞从雨中走来。他大半的脸都被伞遮着,只露出微勾的唇角。
细绵的雨似乎没在他的伞上留下什么痕迹。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鸟羽月抱着胸,倚在发白的木头柱子上。素色的旗袍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线。
“我知道有人没带伞,所以就来了。”男人收起伞,微笑着看着鸟羽月,“江南的雨向来没什么感觉,所以总有人会忽略它的存在。”
“但当你发现时,早已淋湿了大半。春寒料峭,不要着凉了才好。”
这时鸟羽月才发现,男人的身后还有一条外套,是黑色的。他将外套给鸟羽月披上,作为回礼,鸟羽月将她随身携带的手帕给他了。
“你说的对,发现的时候已淋湿大半。”
男人握着手帕,轻缓地擦着头发。似有若无的香味似乎围绕在他的身侧,这是男人从未闻过的女人香。
两人望着屋外的雨足足有十分钟。路上没有行人,倒是河中有小船悠悠地荡过,穿着蓑衣的船家见到了鸟羽月,朝她招了招手,鸟羽月回以微笑。
十分钟后,男人再次打开了伞。他先走到屋檐外,随后朝着鸟羽月伸出了手。
“今日三月三,你我皆无恋人。鸟羽月小姐,你愿意和我度过这一天吗”
男人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心在扑通扑通跳。天知道他说得如此顺畅,是在家里练习多少次换来的
“我会将这句话当做是告白哦。”
“……”
他的脸有些微红。虽然有伞遮着,但鸟羽月还是发现了。
鸟羽月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她轻笑了下,迈出了步子,搭上了他的掌心。
两人共撑着一把黑伞,消失在江南朦胧的烟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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