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永宁侯府要办喜事,老侯爷最看重的四公子裴四爷要大婚,寻常百姓不晓得其中的弯弯绕绕,一场热闹就够 他们许久的饭后谈资了。
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谢幼萝坐在八抬大轿中,头上的凤冠很是厚重,压得她有些许透不过气来。
搁在膝盖上的手,白皙细长,同大红色的喜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幼萝握紧手,听着外边的声音,心里头万般滋味。
想起方才从赵府出来,是没有人来迎亲的,也是了,那裴荀躺在床上,能给你八抬大轿正儿八经抬回去,人家没准还觉得已是大恩了。
外面突然没了声响,轿子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许是到侯府了。
谢幼萝五指抓住红裙,等了许久,也没动静。
正这时,轿帘叫人从外边掀开。
谢幼萝脸藏在红色盖头里,边上密密麻麻的流苏晃晃的。
只听一个妇人声响起,“四夫人,随老奴下吧。”
谢幼萝愣了许久,才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婆子牵着谢幼萝下了轿,心下打量起来,这四夫人手腕子白嫩纤细,看样子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听说生的仙子一般――婆子嘴角笑笑,生的再美也没用,这四爷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明天呢!
再好看的面皮子,活寡也能给你熬成黄瓜干。
如此一想,婆子倒觉得这四夫人是个可怜人。
过了火盆子该是拜堂了,看谢幼萝走得小心翼翼。
她凑近提醒道,“四夫人,一会该拜堂了。”
谢幼萝很是惊讶,那裴荀不是昏迷着么,怎么还能拜堂。
见谢幼萝愣了一下,婆子道,“四爷身子不适,侯爷安排了人代四爷与夫人拜堂,夫人只管做就是了。”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从前在晋州,谢幼萝也是见过的,男方不便,由其他人代行。
只是没想到自己也给碰上了。
谢幼萝没吭声。
如今一脚踏进了侯府,是没有回头路了。
拜完堂到送进洞房里,不过半柱香不到的功夫,谢幼萝只觉得自己犹如一个木偶,由他人牵引摆弄着。
她甚至是不知方才同自己拜堂的是何人。
这会想起,只隐约记得,那人的身影隔着头上那红盖子慢慢贴近,随后在她身侧不远处站定。
许是那人气场太过强大,他往那一站,虽不晓得长什么模样,却依旧叫她呼吸不过来,有点紧张,有些局促。
究竟是谁呢谢幼萝想不到,收回神思,端坐在床边。
屋里静悄悄的,方才那些个嬷嬷丫鬟离开之后便再未有人进来。
谢幼萝坐了很久,终是坐不住了。
她掀起盖头一角,入眼是一张圆木桌子,桌面上一对喜烛,红晃晃的烛光偶尔摇曳着。
这屋里很冷清,门窗上光秃秃的,更别说挂什么红绸贴什么大红双喜了。
谢幼萝瞧着瞧着竟瞧出了一丝阴冷的错觉来。
这时落地屏风外的门吱呀一声。
谢幼萝忙放下盖头,双手搁在膝盖上。
来人是裴荀的奶妈子,盛嬷嬷。
方才便是她引谢幼萝进这门的。
此刻盛嬷嬷步伐匆匆,面色慌张,到谢幼萝跟前,道,“四夫人莫要再坐下去了,随老身来吧。”
她说话的语气满是不悦,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沉重。
明明之前还是好言好语的。
谢幼萝迟疑道,“去,去哪”
盛嬷嬷道,“四爷醒了,要见夫人。”
谢幼萝闻言,眼前一亮,瞬间又黯淡下去,怎么就醒了,难道这冲喜的说法还是准的,那那岂不是要折她的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