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药的过程中,练月一直心惊肉跳的,生怕他突然醒过来,她就解释不清了,好在这么尴尬的事情并未发生。
喂他吃完药,练月又坐着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啧啧赞叹起来,剑客长的真好看。这样好看的皮相,那样的剑术,他年轻的时候应当是一个风流人物。而且听萱娘那意思,家世应当也不错,再加上那一点并不令人讨厌的傲慢和偶尔流露出来的一点浪荡,简直就是传奇故事中走出来的江湖侠客,这样的人物,自古都是要招蜂引蝶的。
那个慧娘,应当也是个风流人物吧,否则怎么会降得住这样的剑客,真想见见她。
练月又去灶房烧了一些热水,把剑客的衣服帮他洗了。洗完衣服,她在灶台上面搭了木架子,把衣服平铺上去,用余温去烤,这样等他醒过来,至少有件衣服穿。
烤了一半,又觉得到了该熬药的时间,就把衣服先收了晾在廊下,开始煎药。
煎好了药,又把衣服铺上去烤。
她把药端到里屋去,放在八仙桌上,先晾一会儿,自己则又回了灶房,继续照看他的衣服。
等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回来喂他吃药,但这次她刚喂了一口,正准备喂第二口时,他就醒了。
那时她刚含了一口汤药,正倾身下去,要喂他,就见他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她吓得一个激灵,直接把含在舌尖的汤药直接吞了下去。然后又蹭的一下弹了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碗里的汤药也撒了,她连忙把碗搁下,掏出手绢去擦。
等她干完这一系列的事情,抬头去看时,卫庄正在皱眉瞧她。
那目光让练月从遇到栾顿和萱娘之后,心里冒出的旖旎念头,全都打消了。
栾顿说他钟情她,萱娘话里话外也给她透露出了相似的信息,她就真的以为他对自己是有意的。
没有,其实没有任何改变,剑客还是三个月以前那个剑客,半真半假的剑客,清醒的时候,让人不敢触碰的剑客。
她冷静了下来。
她把药碗放在桌上,过去扶他坐起来,他盯着她,她全当不知。扶他坐好之后,她道:“药都洒了,我再倒一些来。”
他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别动。”
他身上有伤,她也没有挣扎,就让他握着。
他仍在打量她,好似多年不见的旧友重逢,他忽然发现她变了许多的那样的打量。
她低声道:“还不放手,一会儿药就要凉了。”
卫庄皱着眉头,认真道:“你怎么好像比之前黑了”
房间里流过一阵奇怪的静默。
半晌,练月咬牙切齿道:“松――手――”
卫庄松了手,练月把药碗搁在食盘上,端起来,气哄哄的走了出去。
她一路走,一路对自己说,稳住,稳住,剑客就那个德行,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不跟他一般见识。
她到了灶房,把药罐子里剩下的汤药倒入碗中,又顺了顺气,才端着回去。
回去看见那个上半身缠满了绷带的剑客正靠在床头在等她,忽然就心软了,她把药碗搁床头小几上,又从柜子中拿出一条毡毯给他披上。
练月给他披毯子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是来来回回在她脸上转悠,练月完全不搭理他。
披好之后,也不回应他的目光,而是把药碗拿过来,在床边坐下,自己先试了一口,觉得温度可以,才把药匙递到他唇边,他却不喝,而是问:“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开门”
练月不想回答他,只道:“先把药喝了。”
卫庄道:“不喝。”
练月压住恼意,又问了一遍:“你到底喝不喝”
卫庄继续道:“你先回答我。”
练月敷衍道:“昨天太累了,没听见。”
卫庄却不放过她:“撒谎。”
练月抬眼看向他:“那我要怎么样回答,你觉得才不是撒谎。”
卫庄道:“说实话。”
练月道:“没听见就是实话。”又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去找你师妹,来我这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跟你又没有很熟。”
卫庄一瞬不瞬的瞧着她。
练月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就别开了目光。
卫庄问:“你想让我去找她”
练月低声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卫庄道:“我打扰你了”
练月没说话,因为她知道,她要回答是,他立刻就会下床走掉,她要回答没有,前面那一堆话就白说了。
她道:“我没那个意思。”
卫庄再问:“那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