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一下,就要起来,练月握住他的手臂,道:“我去吧,等好了,我叫你。”
他仍是淡淡的:“一起吧,反正也睡不着了。”
练月的手松了下来。
卫庄穿衣服时,练月躺着没动,等他穿完之后,点了灯,出去了,才开始穿。
卫庄出去之后,见廊下有个食盒,就掂着回屋来,刚巧看见她从床上下来,就问:“这是你带过来的”
练月点了点头:“不是什么好东西,随便做的。”
他道:“你饿吗”
她摇了摇头:“不饿。”
他道:“我倒是有些饿了,热一热,一起吃点。”
她走到他跟前,问:“你为什么一直不看我”
他本来正在开食盒,闻言便瞧了她一眼:“怎么了”
她笑了一下,但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刚才太暗了,没看清。”
卫庄把开了一半的食盒又合了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这样能看清么”
她认真仔细的看了看,脸是能看清的,是张好看的脸,但其他的就看不清了,她把下巴从他手上拿下来,对着他笑了一下,算是回答了,然后掂起食盒,走了出去。
灶台是并排垒起来的两个灶洞,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两个锅里都添了水,她在里侧,他在外侧,一个人守着一个。
灶洞里的火光映着两个人,他们沉默的坐在灶下,也不说话,好像下了床,他们之间的气氛自动就冷淡了下来。
练月把灶洞里填得很满,火势又大又旺,火舌都蹿到了灶洞外面,将她的脸都映红了。而卫庄这边,仍是中火,火在灶洞里,稳稳当当的,其实也不小。
这隆冬腊月,天寒地冻的,灶下如此温暖,他们本该抱在一起抵御寂寞。可现在呢,他们却各自抱着自己取暖,真不甘心。练月想了想,是不甘心。她扭过头去看他,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也扭头去瞧她。
她又亲了上去,先是轻轻的亲了一下,见他一点反应也没,就使蛮力将他掰过来,亲了进去,她亲着亲着就坐到了他腿上,他终于被她亲得有反应了,开始回应她。两人亲着亲着就到了。他们身后是干草,干草柔软,下面压着干柴,他们跌在柴草上。
灶洞里的火还在噼里啪啦的烧,可不及身体的温暖,冬夜里,再没有比身体更温暖的所在了。
她紧紧的抵着他,干草下面的干柴噼里啪啦的断裂,碎成一段一段的。情到深处,她低低的唤了他的名字,欲语还休,于是那两个字像软绵绵的锤子一样,重重的砸在了他心上,他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了。
她有满腹委屈,还在执着于那个问题:“真的一点都没想我么,一点都没有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低头含住了她的唇,不让她再问。
灶洞里的火柴渐渐的小了,可灶房里全是缭绕的水气,他们身上也汗涔涔的湿淋淋的,她抱着他,忽然吃吃的笑了:“想起了一首诗来。”
他亲了一下她的肩窝,闷声问:“什么”
她念道:“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他问:“什么意思”
她轻声解释道:“把柴草捆得更紧一些吧,看那三颗星星高高的挂在天空,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啊,让我见到如此美丽的人”
她想夜空里一定有星星,只可惜灶房的门窗都关着,她看不到,可是她能想象到,那漫天星辉的灿烂,像良人一样灿烂。
如果是萧珩的话,他一定会反问回来,她不会回答,但会反问他,他的良人是谁,他会说在眼前,她就说不信,他说信不信是你的事。
萧珩特别会哄,尤其女人,只是他的哄是技巧性的,有时候,她常常想,如果他没有真心,能不说话么说那样漂亮的话蛊惑人心,真令人讨厌。
如今她碰到一个跟萧珩完全相反的人,他倒是真的一句话都不说,可她也觉得讨厌。她宁愿他哄她两句,那怕是假的呢,可他不,他连骗她都不屑于。
他忽然问:“后面还有吗”
她愣了一下,念道:“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他问:“什么意思”
她轻声道:“我想问问你,好好的问问你,这么美的人,你准备如何对待他呢”
他闷了一会儿,也问:“你觉得应该如何对待他”
她没有回答,而是推了推他,拉好衣衫,趴在他上面瞧着他,又低头吻了他一阵,替他合好衣衫,笑道:“这次来,是告诉你一件喜事,我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