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姚三春各自拿着从孙铁柱家借来的木锨,站在上风口,铲起稻谷就高高一撒,饱满的稻谷很快落地,干瘪的稻谷则被风吹到稍远处,以此区分稻谷的优劣。
选好稻种后还要再晒个一两天,一是防止病菌,二是提高胚的活力,有利于稻种发芽快。
将稻种铺晒在打谷场后,宋平生抽空去孙吉祥家,待了半个时辰才回家去。
晒稻种的几天里,村里人一个个翘首以盼,就等着姚三春跟宋平生干架有热闹看,然而这次他们的期望却落空了,一连两天,宋平生家一切风平浪静,连一句拌嘴的话都没传出来。
村里人不免稀奇,这姚三春夫妻俩突然转性了不可能啊,两人吵吵闹闹了半年,宋平生又整那个幺蛾子,就算宋平生心里有愧不敢动手,那姚三春能轻易放过他
那她还是老槐树村泼妇界的扛把子吗
就在村民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孙吉祥突然跳了出来,将那日宋平生夫妻跟孙月娘三人碰头的情形原景重现,并且再三声明,宋平生浪子回头,要跟姚三春好好过日子了!同时姚三春也答应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消息一出,村里人又多了谈资,一个个捧着饭碗凑到老槐树下瞎扯蛋,聊得不亦乐乎。
村里有小部分人不看好姚三春夫妇,觉得他们坚持不了多久肯定又要打架,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对夫妻就是脾性不行,五行犯冲。
不过大部分人都摊手表示:这不是正常的么再吵吵闹闹也还是夫妻,男人犯错不少见,做妻子的最后还不都是原谅了
还有极少数几个人表示不屑,什么浪子回头什么再给一次机会不过就是两人被赶出家门,终于知道好歹,两个可怜虫报团取暖罢了……
不管众人想法如何,总之宋平生跟姚三春和好的消息总算传了出去,小夫妻俩终于不用整天逢人必吵,心情都轻松不少,所以现阶段两人只要把地种好就行。
他们分家分了三亩地,有两亩在分家前已经耕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亩地需要耕。
耕田用水牛和水田犁效率最高,可是这两东西得先紧着宋家用,然后才轮到他们,为此夫妻俩不免有些担忧,不知道自家何时能用上。
其实没有水牛的人家,都是两人用木杠悬着犁铧,一前一后推拉翻土来耕田,可是宋平生舍不得姚三春吃这种苦。
他就算了,自己老婆却是一夜之间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富美沦落成穷困农妇,现在又要她跟男人一样干粗重的农活,实在难为人。
再说耕田这事要是也没那么急,只不过是早耕加多耕,更有利于庄稼涨势。
夫妻俩正胡思乱想之际,宋平东突然肩扛水田犁过来了,跟在他身后的罗氏牵着水牛,二狗子坐在水牛背上,咧嘴挥舞着长长的柳条,一副天真烂漫的傻样。
姚三春夫妻先是惊喜,可当他们看到宋平东疲倦至极的神色,以及干裂脱皮的嘴唇时,夫妻俩神色一滞。
宋平生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道:“大哥,你也太拼了,看你脸色真差,要是你累出啥事,爹娘跟大嫂岂不是要打死我!”更何况只是播种,并不是栽秧,一时间用不到那么多田地,耕田慢点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罗氏抬起微红的眼睛望去,脸上的不虞之色丝毫不掩饰。
宋平东放下水田犁,勉强挤出一抹笑,嗓子哑得跟破铜锣似的,“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年轻顶得住!”随即露出愧疚的神色来,“平生,爹有事交代我做,大哥这回没时间帮你耕田了,你……你自己行么”
宋平生扯起唇角,笑得不可一世,“大哥,分家那天我不是开玩笑,我宋平生以前只是不愿意干罢了,只要我愿意做,我保证能做得比其他人都好!不就是耕田么,能难得到我我告诉你大哥,我不仅要把耕田学会,我以后还要把稻子种得比谁都好!还要赚很多钱!我要让爹他们后悔!”
宋平东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虽然二弟有冲劲是好事,但是他的想法是不是太飘了
宋平生只当没看到宋平东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抱下二狗子,而后从罗氏手中接过套在水牛身上的缰绳,准备牵牛去山脚下吃草。
宋平东操碎了老母心,跟在后头千叮万嘱:“平生,你可仔细着老水牛,现在天气冷暖不定,耕完田牛会出汗,千万别让它淋着雨……过了谷雨之后就不怕了……伤着牛爹肯定要找你麻烦……”
兄弟俩声音越来越小,二狗子安分不住,拍拍屁股就溜出去玩了。
姚三春的目光一路追随二狗子的两条小短腿,心都被萌化了。
“哼!”罗氏突然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