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一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到了地方因为太喘,一时间竟然没说出话来。
姚三春听到动静停下插秧的动作,脚在泥巴里动了动,站直了问:“大嫂,咋了这是都喘成这样”
罗氏又喘了两口气,等胸口的气顺了些,才道:“婉儿放牛,结果把牛给放丢了!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儿了,爹娘急得不行,让你们赶快帮忙一起找找!”
水牛也有宋平生两口子一份,两人脸色当即严肃起来。
宋平生回到田埂,在野草上蹭了蹭脚上的泥,一边问道:“水牛在哪边丢的,可能去了哪个方向婉儿咋说的”
罗氏面无表情,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婉儿当时正在跟她小姐妹聊天,啥都没注意到,就说是在西面山脚下不见的,牛往哪个方向跑她是真的一点不知道!”
宋平生蹲下来又用水田浑浊的水洗了把手,闻言停住动作,忍不住道:“这个臭丫头!放个牛,结果把牛放丢了,传出去都笑掉别人的大牙!”
罗氏瞥宋平生一眼,虽然心里也想骂这个小姑,但是她没傻到当着宋家人的面骂,只能忍着道:“二弟,这些话以后再说,当下最紧要的是先找到牛!现在村里的田基本都在插秧,要是被咱家水牛祸害到,那就糟了!”
宋平生夫妻俩听她这么说,不敢耽搁,当即去河边洗泥,然后便脚步匆忙地找牛去了。
虽说这里民风算是淳朴,但是宋平生见天色渐黑,还是不敢让姚三春一个人乱跑,所以夫妻俩都是一同走的。
他们只知道牛在西面丢的,其他一概不知,所以夫妻俩只能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
这一找就是一个多时辰,天色完全陷入黑暗,天空中碎星几颗,周遭的树木野草全都成了灰暗的影子,影影绰绰,看起来陡添几分惨淡。
对于习惯城市灯光和喧嚣气氛的人来说,没有边际的黑暗就像一个黑洞,慢慢吞噬他们的耐心和胆量,时间久了,姚三春夫妻俩都有些烦躁。
隔壁清水村的一条狭窄田间小道上,宋平生紧紧牵住姚三春的手,夫妻俩一前一后走在踩踏在茂盛的野草上。
宋平生担忧姚三春害怕,一直跟姚三春说着话,用以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遇到现在这个情形,姚三春夫妻的耐心眼看快要磨尽,奈何一头牛的价格真不便宜,甚至比农家人好几年的收成都要贵,真丢了,那就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这可是一头牛,若是真被别人捡到,人家还不还都不好说
是以,姚三春夫妻俩还真的只能耐着性子找,哪怕找到明天也得找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夫妻俩饿得前胸贴后背,冷汗都下来了,走在姚三春前头的宋平生突然停下来,甚至连身子都僵硬了一瞬。
姚三春看不到宋平生的表情,只能紧了紧手中力道,关切道:“怎么了”
宋平生沉默良久,最后生无可恋地道:“……我踩到牛粪了。”
姚三春:“……”
“而且还是热乎的,我估计就是宋家的牛留下的。”
姚三春拍拍宋平生的肩膀,心疼道:“男人哭吧不是罪,肩膀借你靠靠”
宋平生冷漠脸,全程冷着脸在草地里蹭脚,甚至连脚皮都给蹭破了,然后又在水田洗了一把,可身上还是有股味儿。
洗完脚,夫妻俩没走多远,并没发现水牛的身影,却先听到水牛在水田的泥巴里行走发生的声响,以及水牛尾巴拍在牛身上的声音。
这时候月亮终于舍得露脸,周遭的景色终于有了几分轮廓,他们也终于找到了那头干脆卧倒在秧田里啃秧苗的老水牛。
周遭视线不好,姚三春夫妻看不清这牛到底祸害多少庄稼,只能一刻不耽搁地下去水田,然后找到水牛身上的缰绳牵住。
好在水牛性格算是温顺,没用后脚蹬他们,任由夫妻俩牵着它,不急不慢地迈着蹄子甩着尾巴往回走。
至于水牛祸害的是谁家庄稼,他们三更半夜的也找不到苦主,不过两个村离得这么近,明天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是谁家的牛干的了!
想来明天宋家注定不得安宁。
姚三春夫妻俩回到村子已经是亥时,整个村子静悄悄的,谁家的狗吠一声,全村子都能听到。
只有宋家,这时候还是燃着油灯,偶有人声。
姚三春和宋平生牵着水牛送回宋家,恰好这时候宋茂山和宋平东他们全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