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眶泛红,梅疏平静地抹了抹眼泪,试着露出了一个微笑。
没有事的,她告诉自己。
以前我能一直站起来,那么我现在也依旧可以站起来,不论遭遇的打击有多大。
这一次她只将其当作一场历练,历练之后杀出机关重重,她便又是那个强大自信的梅疏。
没有事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像飞天神女一样,总有一天,她会再一次飞起来的。
当梅疏从房间中出来想要去浴室的时候,她看见了宋观山依旧像每一个晚上一样站在阳台上,面前立着画架,上面摆着画布,手上拿着一支画笔。
他的神色专注,甚至在月光下,他竟然看上去有那么几分难以察觉的柔和,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宋观山长得实在是好看,只不过当看见他在月光下面的时候,梅疏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嫦娥奔月的传说。
当然了,宋观山的颜值让他当不了后羿,于是只能是嫦娥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一下笑了出来。
宋观山听见声音抬起头的时候,便是看见了少女在夜里的笑颜。他好像意识到梅疏笑的时候从来不露出牙齿,只是弯起唇角,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只不过这一次,她却笑得更为开怀,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眼角弯起,往上撇出了一点狡黠的弧度。
他忽然愣了愣,随后才记起来向她点了点头。
梅疏抬起了手,也算打了一个招呼。
有一瞬间,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默契。
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借住在这座公寓也算是神奇。
她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候,却是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
可是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星期内,他给她的安慰却比她的亲人加起来给的都要多。
她的亲人只会从她的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有的时候宋观山甚至不需要言语,只要轻描淡写地站在那里,仿佛天塌下来都不怵,便能让她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心安。
虽然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甚至严格得来说很短,可是她却是几乎一厢情愿地相信他是没有恶意的。
可能是因为她再也承受不起来自有一个人的恶意,或者也许她是知道的,宋观山的冷漠与严寒的不一样。
虽然两个人有着相似的外表。
严寒的清冷只是一种保护膜,下面却是一幅狡诈的心肠,而宋观世却是表里如一得不近人情,虽然冷若冰霜,却也冷得让人感到安全。
尽管他画画的风格那么诡异。
梅疏是一个正经的古典芭蕾舞者,向来不是很明白这些后现代的风格。
当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阳台,却发现宋观山已经不在了。
那副画架上面空空荡荡,画布也被撤走了。
宋观山画画的时候想来很干净,不留下一滴颜料,也不知道他是一边画一边收拾还是有不收拾的本事。
她觉得自己管的有点多。
只不过当她来到自己的房间的门前时,却发现地上放了一杯牛奶。
那个杯子很朴素,白色底色,上面却有寥寥几笔画上了一座山。
她想到了他的名字。
梅疏看着一丝热气从牛奶杯中飘了出来,却还没浮到一定的高度时便被吹散了。
是热的。
刚刚温过的。
不得不说,她是有一些惊讶的。
宋观山无论真实性格如何,至少看上去那种及其冷淡的人,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她想了想,将轮椅推到了宋观山的房间门口。
梅疏伸出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
她又敲了敲门。
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她安静地等了一会儿,觉得宋观山可能是已经睡下了,于是就没有再打扰,只不过在她即将转身的那一刻,门突然被从里面拉开了。
她第一次发现宋观山是一个天生的衣架子。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t恤,被宽大的肩膀撑了起来,衬着他苍白的脸,让他看起来颇为清心寡欲。宋观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宋观山与她之间好像除了必要的话,其余的对话都很少。
梅疏勾了勾嘴唇:“谢谢您的牛奶了。”
宋观山的目光越过她,凝聚在了她房门之前的那一杯牛奶上,然后点了点头。
他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冷漠,可是耳根又红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梅疏看见了。
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与他道了晚安,变回了房间。
宋观山看着她的背影,知道自己还有一句话没有对她说,只是怕说出来有一些不合适
“记得擦头发。”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说这一句话的。
其实她擦不擦头发与自己无关,可是那一瞬间,他还是想告诉她这一句话。
就当是,偶尔关心一下自己的模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