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韩嘉诚就带着那张名家字帖,急匆匆地赶回了书院。
几个与韩嘉诚玩得颇好的同窗见状,围了上来。
韩嘉诚在放假时每次都能回家,是因为家住的还不算太远。书院中有些住得远的,也就只能一年回去一次了。
“阿诚,你这次回家,过得如何”
韩嘉诚面露难色,摇了摇头:“我那大姐回来了。”
周围人见他这模样,便知事情有异。
有一名明唤柳云飞的学子与韩嘉诚关系颇好,故而对韩嘉诚之事也颇为关心。
他问:“你不是说,你家的大姐因为行事不检点,几年前就被送去尼姑庵了吗她怎么突然被接回来了你这次回去,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韩嘉诚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她到议亲的年龄了,家里头不忍心她蹉跎一辈子,这才把她给接回来,谁知道她才一回家,就顶撞了我的祖母和母亲。我气不过,与她理论了几句,她倒搬出长姐的架势来教训我,当着下人的面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没脸。”
“还有我那二姐,你也是知道的,虽说因着家里人宠她,性子被养得娇了一些,但她还是颇为明理的,府里头上上下下,谁不称赞她我那长姐回去后,不知是看不惯二姐的脾性,还是嫉妒长辈们偏疼二姐,竟处处给二姐使绊子,还让身边的丫鬟把她给打了。我离家的时候,二姐看起来很难过。”
柳云飞闻言,不由愤懑道:“你这长姐也太过分了,对上忤逆长辈,对下苛待弟妹,难怪先前你家长辈要把她送到尼姑庵去。这种人,就该在尼姑庵里头呆一辈子!在家时这样苛待长辈,日后出了门子定也不会善待公婆。这样的女子,谁敢要”
“我也不喜欢她。可她毕竟是我大姐,也没法不认她。只愿她闹够了脾气,能够安生点儿罢了。”
周围的同窗们闻言,都向韩嘉诚投来了同情的眼神。家里头有姐妹的官家子弟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头要让自家姐姐或妹妹离韩梦沁远着些,免得被欺负。
韩嘉诚见败坏韩梦沁名声的目的已达到,便不再多提他,转而跟同窗好友们聊起了最近发生的一些轶事。
这群学子们并没有注意到,恰好路过这里的秦副山长和他手底下最得意的弟子鹿明晟,将韩嘉诚方才的话尽数听了进去。
秦副山长问鹿明晟:“你对于此事,怎么看”
鹿明晟现年十五岁,已经考中了廪生,思想上比那些年龄小的学子要成熟一些。
他想了想,说:“我对那位韩小姐不了解,不知道她为人究竟如何,自然也不好评价。不过,纵使韩小姐再不好,韩嘉诚在背后议论她,到底不是君子所为。”
“不错,你都知道这个道理,可笑的是,那么多人都不知道。一个肆意把家中姊妹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品评的人,其品性和心胸能好到哪儿去!”
秦副山长话语中丝毫不掩饰他对韩嘉诚的不喜:“韩嘉诚资质原本虽然算不上是上佳,但也有几分机灵劲儿。可惜的是,他一味钻营,没有把这份机灵劲儿用在正途上,这才导致功课平平。你当以他为戒,不可失了本心。”
鹿明晟恭敬地道:“老师放心,弟子明白。”
……
韩嘉诚还不知道,他要讨好的对象,已经对他起了反感之心。
此时,他正小心地将那名家字帖摊开,细细欣赏了一遍,而后又卷了起来。
说来,这张字帖他的祖母虽然早已赠予了他,可惜他压根儿就没有看几回。如今,这副字帖要送人了,他才终于有了些珍视之意。
人对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学不会珍惜。此时韩嘉诚已经有些后悔,没把这副字帖多临摹几遍了。
不过,一想到将这副字帖赠予秦副山长后的美好未来,韩嘉诚就不心疼了。
区区一副字帖,又怎么能与秦副山长的提携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