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暮人看起来明明是笑着的, 可那笑意却不达眸底, 阴沉中带着嗜血的暴虐意味, 令人胆战心惊。
她有些怕露出这种神色的韩暮, 尽管她知晓.......韩暮不会将她怎么样?
毕竟当日在她娘老宅柳时明和她说的话,韩暮早已尽数听入耳中,更深知她和柳时明情断再无可能。
可.....不知怎的, 她忽然怕看到她和柳时明纠缠的韩暮生气,怕他误解她。
“小姐.......”被六.九揍得鼻青脸肿的青枝似是怕她被韩暮揍,攥.住了她手腕示意她不要过去。
倌倌好笑的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便朝任道萱道:“萱妹妹, 我记得马车上有伤药, 你带着青枝过去擦擦。”
知晓说错话的任道萱如蒙特赦,立马将青枝扯走了。
倌倌这才深吸口气,像犯了错的幼童似的,一步步挪过去,站在韩暮跟前。
“想好给柳时明答复了吗?”韩暮眼眸一深,瞥了眼身侧的任道非,幽声问道。
“啊——”
倌倌脑子懵了一瞬, 再没料到一副当场抓奸神色的韩暮, 出口竟问了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身为她未婚夫的韩暮,他不是应该先质问她和柳时明背着他是否有纠缠?抑或是令她解释事情经过, 再不济也该怒气冲冲的骂她两句不知羞耻给他脸上蒙灰?
“若没想清楚,你站在这再想一想。”韩暮又问, 语气较之方才骤沉,是势必要问出个结果的态度。
倌倌吃不准他心思,忙实话实说道:“倌倌既跟了韩大人,今后便是韩大人的人,不会对除韩大人以外的男子存任何心思,更不会背叛韩大人。”
“木三”便是韩暮的事,既然他没朝外公布,她自然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称呼他为木三。
至于这门亲事......若被外人知晓韩暮和身为罪臣家眷的她有婚约在身,定会对韩暮仕途不利,她也不愿在外人面前泄露,眼下,她现在的身份是韩暮的丫鬟,理应说符合痴缠男主子“丫鬟身份”才会说的话。
韩暮似猜到她的心思,他并未辩驳,挑唇笑问:“包括柳时明和任道非?”
他沉厉的语气中,似夹杂了五分戏虐的恶趣味。
“.......”
倌倌瞥了眼站在他身侧脸色黑沉的任道非,一刹那,仿若灵福心至,猜测韩暮是醋昨夜她假装考虑任道非纳她为妾的话才逼问她,忙厚着脸皮表忠心:“倌倌对他们两个从未有非分之想,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倌倌此生是属于韩大人的!”
韩暮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看向任道非,冷嗤道:“副指挥使可听清楚倌倌的答复了?”
任道非面无表情,掩在袖下的大掌却倏然紧握。
今晨他去找韩暮商议南京布政司的案子,想要尽早赶去南京,韩暮并未答应,并问他可还有肖想倌倌的念头?他摸着隐隐作痛的左掌心称再无此心。韩暮这才满意的放过他。
他刚松口气,跟着韩暮从房中.出来,迎头便撞上柳时明和倌倌正在纠缠,听到柳时明对倌倌重提起替他游说倌倌做他妾的事,他心中咯噔一声,大感不妙。
就见韩暮那老狐狸便当着他的面将倌倌叫过来问话,令他亲耳听到倌倌对他的态度。
韩暮此举是纯心折辱他,叫他明白.....他自不量力倾慕倌倌甚至失掉一只康健的手的他知晓,夺他韩暮的人是自取其辱。
废掌之仇,今日之耻,他记下了。
等来日.他绊倒了韩暮,他定要从韩暮身上千百倍讨回来,左掌伤口痛意沿着手臂袭来,任道非屈辱的咬牙道:“是。”
韩暮似懒得看他一眼,冷嗤道:“下去吧。”
任道非不甘心的瞥了眼倌倌,大步离去。
待任道非走后,韩暮挥退围观的锦衣卫,直到无人时,他这才目光沉沉的盯向倌倌,“怎么回事?”
知他问她方才院中发生的事,倌倌便一五一十的同他说了,生怕他误会她和柳时明之间再有什么,重点解释道:“.......那日在我娘老宅时我已和柳时明说的很清楚了,不会回襄县等他娶我,后来发生一系列的事,我也对他死了心,再无半分念想,至于今日.他旧事重提,我还是当初的想法不会改变,你要相信我。”
虽说眼见不一定为实,可方才发生的情形在外人眼里,便是她和柳时明关系暧昧纠缠不清。
闻言后的韩暮眸色微闪,不知信没信她的话。
倌倌心头慌乱,忙要指天起誓道:“若今日倌倌所说的话有一个字是假的,就遭天打五雷.......”
“我信你。”韩暮黑沉着脸打断她的话。
他并非不信倌倌,只是再想别的事。
柳时明此人狠辣诡计多端,以他隐忍性情,就算对倌倌有私情,也不会当着他面扯住倌倌说暧昧不清的话,令他误解两人关系做出不利己的事,而今日.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