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好自行车,拿起包回到房间里。钱谨裕盯着包看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包掏出一件白衬衫,眉头紧蹙思量好一会儿,把衬衫搭在木架子上。他拿着两瓶咸菜肉渣到堂屋,把菜放在条几上。
吕芳芳眼睛骨碌转,瞥了眼暗灰色的菜,见他走进厨房刷了碗筷,接着一刻不得闲收拾院子,嘴角上扬热情道:“留着我睡好午觉收拾,你快别收拾了。”
“没事大嫂,我闲着也是闲着,找点活干,身体得劲。”他没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个时间点早就睡好午觉,吕芳芳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他要是依着做,毫不意外会收到对方白眼。
吕芳芳又客气几句,回屋提着布包锁上门,出去窜门子。
钱谨裕直起身子揉了揉酸疼的老腰,暗暗问候鬼先生祖宗十八代,别人穿越各种牛掰,只有他活的憋屈。在这个时代让日子过得舒坦的方法有三种:去当兵,靠硬实力往上升;运气特别好,赶上招工分配房子;靠关系上位。
这么大年纪了,歇了当兵的念头。他运气好,能被浪拍死!能被广告台砸死!直接把不切实际的白日梦放在脚底下践踏。唯一的出路只得找关系分配房子,当正式工,把户口迁到县城里。
供销社主任这条线被掐死,旁人和你无亲无故凭什么帮你,只能走郑家这条线。还没等他细想,郑母行如风走进来,眼尾瞟了眼院子,只得在心里叹气。女婿到供销社里上班,还是走儿媳妇亲家那条线,念叨狠了,儿媳妇回娘家和亲家抱怨几句,女婿的工作准黄。
她抓着女婿问女儿的情况,得知女儿生活的不错,沉默一会儿才说好。
钱谨裕有些窘迫地指着堂屋条几上的咸菜肉渣,道:“听爸说你们工厂食堂换了厨师,菜做的没盐没油。老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咸菜,给你们炒了两瓶,中午吃饭弄点出来拌在菜里吃。”
咸菜倒不是稀缺玩意,以前家里也腌咸菜,儿媳妇嫌弃腌菜臭、咸的j嗓子,怀孕闻着咸菜味就吐,打那以后家里再也没有腌咸菜。
郑母嘴里说着女婿有心了,走进堂屋打开咸菜,菜叶子上裹着油光,红的、绿的辣椒混在暗绿色咸菜里,还有酥香的肉渣,让人看了就有食欲。她合上盖子,越看女婿越满意。
女婿收拾院子,她把衣服收回家。一个灶台上、一个灶台下合作做饭,饭做好了,老的少的寻着饭香味回家吃饭。
晚上吃完饭,大家回屋睡觉。郑母和丈夫说起女婿的事,“一夹子咸菜放到菜里,油有了,盐也有了,还能看到肉,知道我们俩口喜欢吃辣,辣椒放的足。”她捅了一下没反应的丈夫,“谨裕和桃儿一直分隔两地也不是个事,我们…”
“再等等,”郑父翻了个身子面朝外,在漆黑的夜里眼睛显得特别亮,“泥人脾气不好,谨裕对家看的太重,现在他靠我们接济看不出什么,以后有了房子,成了县里人,农村那个家始终成为拖累。”
郑母长叹道:“那再等等,最迟等到桃儿生孩子。桃儿生了,必须落实女婿房子的事。”
从钱顺媳妇那里得到的消息可以看出女婿优柔寡断,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和农村的家分享,如果只是给亲家公、亲家母她没话说,还要给早已结婚的大哥、二哥,这可把她愁死了。女婿人品好,读书读成认死理的书呆子,家里人要省心,这个性格十分好,只可惜家里人不省心。当初给女婿介绍工作他们留了半手,让女婿的工作处于不上不下地位,锻炼女婿知道人情冷暖,知道有时候人必须自私点,多为小家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