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刚才在音乐教室门前看到的片冈明穗的背影,佐藤泉的心底有着一缕淡淡的复杂感。
“啊,对了。”泉的眸光一转,声音更轻了:“明穗,在赤司君面前哭过吗”
赤司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不记得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就是想知道啊。明穗在赤司君的面前哭过吗”
“……哭过。”
“那为什么说‘不记得了’”她执拗地咬文嚼字着。
“回家吧。”赤司不答,转移开话题。
“啊――啊。”她露着温柔的笑意,脚步却停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一分奇怪的自我厌弃:“男生都是这样的吧,喜欢柔弱可怜值得保护的女生,会流眼泪的女孩子才值得珍惜啊。”
佐藤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愚蠢的话来。
她不是一个缺乏自信的人,她敢肯定,只要她高兴,会有许多人飞蛾扑火般向她告白。
但是,现在的她却出于不明的心理,赌气一般说出了这句与事实丝毫不符的话,不知道到底是在气恼“她不会流眼泪”,还是在气恼“男孩子都喜欢柔弱可怜的女生”这个事实。
她不明白现在的自己是怎么了。
“你在说什么。”赤司像是不理解现在的她。
“那家伙啊,很喜欢假装出我在欺负她的模样。”泉用手指玩着自己的发丝,话语中萦绕着疑惑:“假装我在惩罚她,又或者让她替我工作的模样来。如果不是黛……嗯,篮球部的前辈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
【她怎么可能真的用那种愚蠢的方法欺负片冈明穗。】
【而且,那样的事情有何意义】
“是吗”赤司的嗓音依旧淡淡的,好像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不知道。”
赤司的礼教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直接受精英教育的他,好像对女性有着天生的礼貌,因此从不会随意评价一个异性。
佐藤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不可以。
现在的自己,实在是太奇怪了,已经不像是她自己了。
“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吧。”她扬起了笑脸:“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赤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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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业式一过,校园里便空空荡荡的,只有要参加运动竞赛的社团们还在利用暑假时间在场地之中训练。篮球部的体育馆里,依旧传来喧闹的声音。
将棋的棋子在棋盘上行走着。
赤司用一只手掌托着面颊,将棋子向前一拨。
棋局已经成了定局,一方的败势尽数显露。无论执子者多么技艺高超,恐怕都难以回天。于是,坐在赤司对面的佐藤泉悄悄地叹一口气,说:“没办法呢,又输了。”
赤司的眼眸里闪着微亮的光。
“假装不动声色地落错一棋,再顺水推舟地输给我。”他轻笑说:“就像是战战兢兢的宠臣一样,费尽心思地讨好暴君。……我有那么可怕吗”
佐藤泉眨了眨眼。
“被看出来了。”她的话语里含着意思无奈:“没办法呢,竟然和赤司君做对手。”
赤司和佐藤泉的棋局,被叶山小太郎有些咋呼的声音打破了。
“喂喂――部里有个女生好像被欺负的很惨啊,校服被割破扔进垃圾桶什么的。谁干的啊可以查出来吗”
听到叶山的声音,佐藤泉无奈地扶着额头。
――又来了。
“是片冈吗”她询问。
“诶,你,你怎么知道”叶山说。
佐藤泉心想,八成是片冈明穗自己干的吧。
茂木沙耶香玩腻的把戏,片冈明穗似乎才刚刚上手。
这家伙为什么对自己有敌意是因为父亲的原因吗明明雅子和父亲离婚多年,现在的自己和片冈明穗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说,片冈明穗只是单纯地想要吸引某些人的注意力呢
佐藤泉将目光移到了赤司的面庞上――红发少年的眼角微扬,那双犹如珍稀宝石般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模样。清清冷冷、遥远疏离,却又让人甘于饮鸩止渴的魔力。而在这幅皮囊下,还有着更为诱人的身世与能力。
泉轻轻地撇过了头。
讨厌啊……
讨厌。
讨厌别人想方设法地吸引他的注意力,将他从自己的面前夺走;讨厌他的眼里会看到其他人,会因为软弱与可怜而动容;讨厌他被其他人所觊觎,不得不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讨厌着。
忽然间,佐藤泉的脑海中响起了不知道是谁说过的话。
――“你一定……你一定,没有真正地喜欢过一个人吧。”
渺小、陌生到记不清容貌的人,用歇斯底里、满含绝望的声音对她这样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