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承僖和朱北固,确实很早就走了,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出现以后,他们就不着痕迹地闪到无人注意的拥挤之处。
大家的注意力已经在白大侠的死讯和厂卫的出现上,没有人理睬其他的人,甚至连身旁的人都不会注意。每个人也都恨不得不要被人注意到才好,东厂和锦衣卫,朝廷的两大特务组织,被他们注意上,只有坏事,不会有好事。
一旦被他们注意上,一个看不顺眼给你罗织点大小罪状,就是累家累族的大祸临头啊。
一会到家里,承僖就立即帮北固收拾包袱催促他立即返京。
北固还在迟疑。
承僖皱眉道:“你还在想什么,如果被东厂或者锦衣卫看到你一个郡王在这里,依着他们的多疑作风,不查上一查是不可能的。依着皇上那多疑的性子,对你自己,还有你父王,都不妙啊!不要想了,今日就走!”
北固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危险,只是呆呆地望着西面。西面苑里,是铃铛儿的住所。
承僖见他这样,叹气说:“不要再想了,想又能想出什么办法么有办法,早就想得出来了。大丈夫行事,当断则断,不要拖泥带水。”
北固沉沉一笑:“你不用再三提醒我,我今日一定走。让我再看她一眼吧。”
承僖无言。
这一眼,一直等到晚上才看到。
一直到天黑了,子冶和铃铛儿才回来。子冶很快又出去了,他很清楚,朱北固今日一定会离开,此时还没走,当然是为了铃铛儿。他已经将朱北固的真实身份告诉妹妹,该提醒的该说的已经说清楚,至于接下来的,他也不想过多干涉了。而且他也有另外的事要做。
铃铛儿坐在房里,静静想着二哥哥的话,原来北固哥哥是北扈郡王,而且就要娶王妃了啊,她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心思,就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好,这下是不是不用想了也不用搞清楚了
突然察觉到门外有人,等了许久,却一直没有人敲门,也没有人说话。
终于还是走过去,将门拉开,一个颀长的身影挡住了所有亮光,长长的影子也将她笼罩隐没在黑暗里。
“北固哥哥。”
“恩。”
“北固哥哥有事找我”抬头依然笑嘻嘻。
“北固哥哥要走了。”手伸了伸,最后还是忍住。
“走去哪里啊”铃铛儿反而主动拉住他的衣襟,那只小手又白又小,和黑夜衬起来看着洁白无暇,手腕上那串金铃,闪着灿灿的光。
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去握住。
“京城。”
“哦。那,北固大哥要保重哦。”小手还是没有放开。
“好。”
暗哑的叮呤一声,缚着金铃的手终于放下。他转身,头也不回。
“北固哥哥,再见。”
那个黑影走得直直地,远远隐入黑暗。
远远的,铃铛儿听见蓝府大门开了又关上,还有马车远离的声音。咬了咬下唇,无声说,北固哥哥,后会有期。
北扈郡王,朱北固,坐在马车里。刚才那声再见,一直打在他身上,心上,一声声的,把他心里那束灿烂的花火,全部打灭了。
两个同样颀长的人影,两张同样俊美的脸。
“你要设法将我妹妹带走,立即离开南京。”
“......”
“厂卫都在这里,南京不太平,让她远离这些是非。我相信你能做到。”
“作为交换,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一些我该知道的。”
“你是我妹夫,保护她是你的责任,还要交换”
“唉,你承认我这个妹夫,可她却还不知道承认不承认呢。”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没事做什么刁难她”
“......”
“永乐十五年,你知道江湖上死了哪些人”
“十五年三年前。高手”
“高手。”
“大愚叟,孤独老人,江东双剑,说不得傅铱......这么数来,那一年死的高手还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