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抱住她绵绵的身躯,一阵心痛欲绝。他早听到马蹄声逼近,只担心有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又怎么想得到竟然是她和白云山一道的姑娘,竟然就是她!
抱起她,看也不看被她救下的远处一身伤痕累累的白云山,怒喝道:“拿下他!”
转身就飞奔到马前,腾身上马低声命令道:“三个!”立即策马离去。
白云山眼睁睁地看着铃铛儿要被人虏走,哪顾得铃铛儿的叮嘱,大喊着她的名字就要追去,却又被人拦下。
若说他方才是一心要豪气地死,现在他满心就只有生的欲念,铃铛儿为自己挡下的暗器,还在他眼前被人带走,他无论如何都要活着,活着去找回她!
求生的欲望一生,顿时就不象一个重伤疲惫的人,连伤过的手臂抬起使力抽动的痛苦都不再是痛苦,寒气缭绕的冰焰掌幻化成片片白影向围攻之人拍去,心里只默念着一句话:我要活着,我要活下去!
不知与人缠斗了多久,不知又受了多少伤,不知又伤了对方几人,白云山一身是血,等同样一身是血的黄裳和席慕出现在眼前,为他接下对手时,身体已经麻木的白云山才宛如破布一般轻飘飘地坠下,口中飘出一句话:“去救她,去救她......”
走了另外一条岔道的黄裳和席慕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席慕的坐骑被铃铛儿鞭子狠狠抽痛,逼上另外一条岔道,一路飞奔,没多久就见道上一片尸体和不能动弹的黑衣人,再跑出长长一段,就见到了与人激战中的黄裳。
那时的黄裳已杀红了眼,也没有戴手套,招招狠毒,他武功了得,虽一身血汗,衣裳褴褛,对方追击他的十几二十人却也死伤过半。一见席慕出现,他便嘶声道:“去找云山!”
席慕知道他的意思,那些黑衣人也同样听到了他的话,二话不说就立即缠上了席慕。
席慕顿时明白,他们二人定是被逼散,白云山定是中圈套埋伏,这些人是要拖延黄裳和他的时间!当下软剑毫不留情地见血封喉。等他与黄裳合力将剩下的黑衣人解决,已是许久之后。
想到铃铛儿或许赶上了白云山,若有埋伏恐怕危险万分,所幸马儿还在附近,他迫不及待地上马回头向岔路口方向狂奔。黄裳仿佛比他还着急,不由分说也扑上他的坐骑,两个大男人同乘一骑,马儿勉力跑了许久,等他们见到白云山时,马都口吐白沫了。
席慕不见铃铛儿已是着急万分,面前险境却仍不得不冷静面对,白云山这一句“去救他”,又是说的什么
见席慕挡在自己身前剑若游龙,飘然倒地的白云山挣扎欲起却起不来,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嘶声大喊道:“你不要救我了,快去救她,去找铃铛儿!”
这一声宛如晴天霹雳,席慕剑势一顿,立即险些被一柄尖刀刺中,焦急暴怒的他眼神一冷,大手瞬间抓住对方手腕,只听见骨头碎裂之声,软剑又瞬间刺入对方胸膛,甩开这个死人,他双目就似要暴裂,一把从地上抓起白云山逼问道:“你说什么她人呢!她如何了!”
白云山同样也是双目欲裂,带着沉沉悲痛,哑声道:“她受伤了,被人虏走了,你不要管我,去找她,去――”
席慕一听铃铛儿受伤了,心神一慌,带着白云山闪过围攻之人,一边追问道:“多久了”
白云山哑然,他便知道时间过去已久,彻底冷静下来,松开白云山道:“先解决此间。”又提剑向那些黑衣人杀去。
白云山见他软剑飞旋,突然明白到他的意思,他们都要活下来,才能去救铃铛儿,此时着急慌张只是无用。牙一咬,又聚了些气力,也向黑衣人杀去。
直杀得天昏地暗,血腥气弥漫,望着一地尸体,席慕和白云山才轰然倒地。
对望彼此那张血汗交杂一片模糊的脸,两人眼中都流露出彼此明了的情感。白云山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叙述着,黄裳在一旁看着他泛红的眼睛,默然无语。
听完白云山的描述,席慕若有所思,问道:“你说那为首之人喊了铃铛儿的名字”
白云山只余点头的力气,席慕站起身道:“你还能动么”手却向他伸了出去。
白云山抓住他伸来的手,又咬牙挣扎着攀扶起身,黄裳身子微动,却没有过来。席慕微微一笑道:“走。”
白云山眼睛一亮:“你知道去哪里找她”
席慕望向北面,坚定地一字一顿:“保定。南宫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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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儿再次睁眼,只见入目是雕花床顶,望着有点熟悉的床顶,恍如梦境,不知身在何处何夕。
微微扭动脖子,只感觉到身子绵软无力,好不容易侧头望向外边,熟悉华丽的屋子,熟悉的摆设,熟悉的人静坐桌前面容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静静望着,也不出声。
那人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终于扭头看过来,神色瞬间变幻,有喜悦也有忧愁,还有许多难言的情绪。
微微对他一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北固哥哥。”
朱北固急忙过来在床榻坐下,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温言问道:“疼不疼”
铃铛儿仿佛这才想到自己的伤,皱眉道:“原来北固哥哥的武功也这么厉害!我的骨头碎了么”
朱北固一脸纠结痛楚道:“我怎么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见到她突然出现,没想到是亲手伤了她
铃铛儿心里暗叹,摇了摇头问道:“你要抓白云山,抓到了么”
朱北固眼睛一沉,她一看便展颜笑道:“那是没抓到咯真好。”
朱北固脸色更是难看。
她又喃喃地说:“我真不明白,你们费这么大功夫抓白云山做什么他并不知道你们的秘密。为什么你们不直接去抓那人呢”沉吟片刻又道:“哦,我知道了,那人太厉害,你们怕失手,才迫使他们分开,单独擒拿。简如一定告诉了你们,那人对白云山特别照应,你们是想,若是能都拿下更好,若是不能,或许可以用白云山要挟,对么”
沉默的朱北固苦涩地说道:“为什么你这么聪明”
铃铛儿嘻嘻一笑:“人家本就聪明。以前不明白,总也是有明白的时候的,北固哥哥,你铁针上下了麻药,是不是还给我下了别的药我昏迷了多久了这是你的王府,这是迎润阁我住过的屋子。从快马坎到这里,一定过了很多时日了吧,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朱北固急忙道:“我急着带你回来疗伤,怕你昏迷时疼得动了身子,伤口又要裂开,便喂了你安神昏睡的药。今日,是六月十九。”
铃铛儿望着他,又微微一笑:“难怪我觉得还想睡呢。不过我肚子有点饿了,北固哥哥,你去给我找点吃的好么”
朱北固一喜,想叫人,看看她苍白的脸,终于决定自己亲自去取食物,才起身将她的手松开。
微笑地默默看着他殷殷叮嘱,转身走出屋子去,铃铛儿才将微笑收起来。
六月十九,已经十六天了,白云山没被抓住,一定和木头遇上了。自己丢了,木头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白云山不知道要内疚成什么样出了这么大的事,怕是连家里人都要惊动了。
北固哥哥,你又为什么要骗我呢我连聚气都聚不起来了,你给我吃的不只是安神的药吧,难道你是怕我会做什么么
轻轻地叹息,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