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沈妄远去的身影,沈父闭闭眼,直直跌坐在了位置上,捂着额头不住叹着气。
看着一脸哀愁的沈父和偷偷摸着眼泪的沈母,苏糯思绪万千。
五岁被接至沈家时,二老总会把最好的留给她,为了让她感受到家人的呵护,沈母辞去了律师事务所的工作,专心当一位全职妈妈,就连忙碌的沈父每周都会抽出时间带她出去玩耍。也许是给她的偏爱太多了,以至让沈妄的内心产生了不平衡,对父母态度越发的冷淡,对她更是没好脸色。
苏糯明白,一家人之所以变成这样,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她引起的。
“爸,妈。”她扬起小脸,“我决定回亲生父母那里。”
二老愕然的看着她。
苏糯嗓音软糯:“你们放心,每周六日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沈母眼眶红了一圈,“你身体打小不好,又刚出院还没康复完全,外面还有一群记者盯着,现在出去住我们怎么能放心。原家那边我和你爸爸会处理,你现在安心在家养身体,至于你妄哥,不用管他说什么,他一张嘴巴从小毒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父接茬道:“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你的生父原国宏那边刚宣布破产不久,现在一家四口挤在一个小小的老院里,你妈说的没错,你现在回去就是吃苦的。”
苏糯说:“那我更要回去了,若不然传到外人耳朵,又要往我头上戴一顶爱慕虚荣的帽子。”
多亏了沈妄和孟亦苒,她现在可以说是身败名裂,作为上流社会的名媛,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她,自杀那事曝光后,媒体巴不得她在闹出些绯闻。
何况,苏糯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沈家夫妇看出她去意已决,没再劝解,默契选择了沉默。
苏糯和两人说了声后,起身上楼。
拐角处,与拎着行李的沈妄撞了正着。
男人手上的黑色行李包并未装满,大学毕业后他很少回家住,偶尔回来也是拿一些学习材料,如今把自己的东西都收罗在里面,怕是像沈父说的那样,再也不愿跨入这家门一步。
苏糯粉白色的朱唇轻轻抿了抿,微微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沈妄。
他英俊,眉眼之间皆是贵气,更多的是清寂如雪,墨色的瞳孔映照着她清秀惹怜的脸蛋。沈妄对她淡淡一扫后,便不愿再多看她第二眼。
眼看沈妄要擦肩离去,苏糯匆忙叫住:“沈妄。”
沈妄眉心蹙了下,脚步顿住。
苏糯深吸一口气,不大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我答应爸妈了,明天就走,你不用离开,省的他们伤心。”
啪嗒。
沈妄手上的行李丢在地上,转身把苏糯逼至墙壁之间,高大的身子抵挡在她身前,眼尾低垂,表情冷淡,“怎么,又耍起你的拿手伎俩了”
苏糯雪白的牙齿咬了咬下唇,别开头,只留给他一个略显憔悴的侧颜。
沈妄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愈显得不屑:“你果然是学表演的,不得不承认你这卖可怜的功夫的确高明,不管你怎么做怎么作,父母总会向着你。哪怕是下药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们也觉得是我对不住你。”
对于那一夜二人所发生的,沈妄至今耿耿于怀。
一想到睁开眼她未着寸缕在怀间的模样,他就胃里泛酸。
恶心。
除了恶心就是厌恶。
沈妄眼中腻烦,语气更是不耐:“你既然走,就把苏叔叔留给她女儿的东西摘下来,鸠占鹊巢多年,是时候换回来了。”
他指的是挂在苏糯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苏糯记不清这条项链是怎么来的了,当初就是凭借着这条项链,沈家二老才把她认成苏家的女儿,将她从孤儿院带了回来。
苏糯顺从摘下那条戴了十几年的银色项链,把她递到了沈妄跟前。
沈妄愣了下,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交出来,很快回过神,接过链子随意的揣入到口袋里,弯腰重新拿起行李,踱步下楼。
苏糯目光微沉,“沈妄,不管你信不信,那天给你下药的人不是我。”
他哼笑声,头也未回:“够了,你不用提醒我所遭受过的耻辱,你只要多说一句,我便多恶心你一分。”
苏糯懒懒依着楼梯扶手,抬起指尖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突然觉得眼前宽阔了起来。
从被接回来的那刻起,她的人生不住围绕着沈妄转,沈妄开心,她便开心;沈妄难过,她便难过,沈妄夸赞孟亦苒演技精湛,于是她不顾忌身体和家人反对,毫不犹豫报考了影视学校表演系。
她就像是提线木偶,依仗着沈妄独活。
现在不同了,她处在和平的国度,青春年华,身体健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束缚,无拘无束。
至于沈妄,游走了十世的她已经不会再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