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岚还没有进正房,就先听到哭声,一听那哭声,就知道是方氏:“狗剩啊!娘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吓了一跳,许文岚还当真狗剩死了,一撩帘子冲进去,就听到一个女人呵斥方氏:“你嚎什么嚎我说孩子不行了吗要这么想嚎丧,直接抱去野甸子,跑我院里嚎什么嚎!”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虽然没什么动作,可和指着人鼻子骂没什么两样的语气,可偏偏一听到这话,方氏立刻就收声了。
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她一边抹一边低声下气地求道:“嬷嬷,求求你救救我家狗剩,不管多少钱都行,就算要我倾家荡产都中!求求你了,嬷嬷……”
被方氏求的女人没什么高兴的样子,反倒眉毛一掀,冷笑道:“方兰草,你跑我这来充什么大尾巴狼啊!还倾家荡产我冲你要钱了吗你这话要让别人听到得把我敖莫西玛玛当什么人了……”
方氏一窒,捂着嘴呜咽却不敢作声了。还是朱氏赔着笑道:“玛玛嬷嬷,您可别生气,老三家的是太着急,一时口不择言。您大人大量,可别怪她——您快帮着看看,看狗剩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呢”
那女人哼了一声,也不揪着方氏不放,屁股一挪,搭腿上了炕,俯身去看躺在炕上狗剩。
一屋子的人都静悄悄的,没人敢作声,倒正方便溜进来的许文岚细看那个玛玛嬷嬷。
之前听人叫嬷嬷,许文岚还以为是个老太太,很可能就和电视上的容嬷嬷一样,可真进前了细看,才知道这不过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虽然长相一般,却有一双有神的眼睛,看起来很精神。
身上穿的是旗装,虽然和电视上那些还是不大一样,但一看就知道不是汉人的服装,头发也和朱氏她们梳的更不一样,朱氏她们的头发是往上梳起挽起一个发髻,像头上顶了个包包,而这个玛玛嬷嬷的头发,是平向伸出两个小揪揪似的头发,余下头发往后梳像是拖了个木把,不,得说得好听点——啊,燕尾,对,后面看像是燕尾一样的发型。
但,这个怎么看都和许文岚记忆里的那些满族妇女不一样啊!那个头上挺高的到处插着花或是首饰的发型呢叫什么来着,叫,对,大拉翅!她还以为所有的满族妇女都该像电视里一样,梳着旗头,踩着花盆底鞋呢!
目光往下一扫,玛玛嬷嬷脚上就是一双普通的绣花棉鞋,倒和方氏她们一个样。
有些小失望,但好像也合情合理,说不定电视里那夸张的大拉翅还有花盆底鞋得宫里才有呢!
这会玛玛嬷嬷坐在炕沿上,倒没像大夫似的摸脉,而是在掰开狗剩的嘴看舌头,又把人翻过去,脱他的裤子。
这样的看病方式可和中医不一样,可所有人却都静息屏气,似乎生怕惊扰到玛玛嬷嬷看病。
这么看来,这个嬷嬷还真不是因为年纪,而是因为玛玛嬷嬷的身份,可能就是因为她是个萨满法师,所有人才都这样敬她三分吧
“嬷嬷,这孩子是不是起什么了”
朱氏小心翼翼地问,方氏刚才让玛玛嬷嬷说怕了,也不敢说话,只是身体往前倾,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
“是起翻了,不过这攻心翻可是起得厉害,不那么容易好的。一会我给他把翻挑破了,但能好不能好的,还得看萨满神的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