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人人都无聊得紧,
大臣们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眼下却要面带笑容打着官腔地互相寒暄, 装出一副好久不见,稀客稀客的模样来
歌舞升平不假,但每岁都是这样,也没个新意,着实让人提不起新鲜劲儿来。
殿内的柱子上挂着红艳艳的灯笼, 渲染得整个大殿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氛, 殿堂中整整齐齐地设了几排矮脚桌,列席位坐的达官显贵和诸位大臣已经就座,
中垣帝坐在金漆龙椅上,看着殿内其乐融融的场景面色也带了笑。
大殿中的舞女身姿曼妙,步步生莲,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步态轻盈。
好看倒是好看, 就是每年都看这样,是当真无趣。
殿中的人偶然间扫过二皇子身边那抹红色的身影,眸底皆掠过一抹惊艳,
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那些原本还娇柔可人的舞女忽然就同白水一般,没了半分姿色。
不少人都偷偷打量着楼阙。
二皇子紧紧锁着眉头,看着楼阙从容不迫地朝着那些偷瞄他的人笑,神色不悦。
“殿下,属下方才在偏殿看见卫将军了,他好像在同一个人说话呢...唔,属下仔细看了看那人的脸,长得同俞蔚有些相像。”楼阙慢悠悠地给二皇子添了一杯酒,脸上带着笑。
二皇子身形微顿,捏着酒杯的手指因发紧而有些泛白。
俞蔚是大皇子身边的谋士,卫郁才刚刚回京就被大皇子的人拉拢了么?
二皇子眸色渐深,“你说的都是真的?”
“骗殿下对我有什么好处?”楼阙见他神色严肃,嘴角微微扬起,“属下还听凤鸾殿的人说,陛下似乎已经打算立储了呢。”
中垣帝已经五十余岁,在历朝皇帝当中也算是高寿了,大皇子是皇后所出,如今二十又五,早早就成年,然而中垣帝却迟迟不肯立储,据说原本几年之前就打算立大皇子为储,但偏偏大皇子在行冠礼那年做了错事,惹得陛下震怒,这立嫡的事便推迟了好久。
二皇子原本没有想过要参与夺嫡的,但那之后他母妃便在后宫里极其得宠,特封为皇贵妃,之后母族也得到提拔,陛下对他也很器重,许多事都交给他去做,他也得了好些夸奖,在六个皇子中,除了大皇子,他还是唯一一个被封王的皇子。
所以这位置,他自认为是可以争上一争。
万人之上的权力可没人补想要。
这些年他同大皇子在朝堂上平分秋色,差的也就是兵权,若是因此输了,他实在不服。
“你怎么知道?”璟王猛地一抬头,自然明白楼阙的意思,他攥紧了拳头,阴鸷的长眸里透着不甘,楼阙既然已经点明了凤鸾殿,那么要立谁自然也是显而易见了。
“属下自然有属下的途径。”楼阙弯了弯唇,一双桃花眼如同荡着春水,“若是当真立大皇子为储君,殿下打算如何做呢?”
二皇子脸色渐沉,长眸里带了一抹狠戾。
他跟大皇子之间必有一战,他们两人只能活下来一人。
他自然是不想死的。
二皇子闷了一杯酒,看着楼阙,声音里带着警告,“本王看你倒是挺开心的,楼阙,你是站在本王这方的人,本王出了事,你也别想好过。”
“殿下放心,属下自然是站在您这方的。”楼阙漫不经心地捏着酒杯抿了一口,目光淡淡地掠过对面坐着的人,那人耳朵上坠着星月型的耳饰,胳膊靠在桌子上,单手支着下巴同身边一袭白袍的老者说话,楼阙眸底的神色意味不明。
那白袍的面料同他给阿俏换上的那身衣服一模一样呢。
是北祁的人啊。
那老者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他警惕地转过脸便看见朝着自己这方笑的楼阙,也不动声色地回了一个笑过去。
这回到大庆的大大小小的国家,拢共有十三个,使者们接连不断地献了珍宝和稀奇的玩意上来,轮到朝瀛的时候,好几个使者抬着半个人形高的东西上来,上面盖了一层红绸布,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朝瀛一扯开红绸布,大殿里便响起一阵吸气声。
那是一方玉石雕刻的万年松,那玉树通体晶莹剔透,颜色娇绿,色调均匀,一眼便可看出是极品好玉。
中垣帝面上带了高兴,知道朝瀛这是诚意十足,挥了挥手让人将玉树好生抬了下去,“朝太子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