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天气下,房屋之中要是没有地龙,再不点炭盆,那个滋味可想而知,相比之下也就比待在外头好受一点,就算是他在这书房之中也感受得到寒气,没想到才这么一点儿大的孩子竟然有这样的定力。
等想出去表现的人都出去了一遍,大家又回到了自己的站位上。
“行了,去那边写几个字儿给我瞧瞧吧,”这声音来的突然,包括沐彦卿在内的各位候选徒都抬头朝主坐看去。
孟伯泀抬头睨了一眼,“还要我重复一遍”
这下子大家都确认自己刚刚确实没有幻听,赶紧弯腰行礼称“是,”然后转身走向身后那一排书案。
其实刚刚进书房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看见了,这书房中有一排书案,书案上面是一排的文房四宝,他们进来的时候上一组写的字还在那里摆着,没有来得及收起来。
沐彦卿跟着众人到了后面,选了一张书案站定,然后他就发现了在这件事情之上,他非常不占优势的,主要是这书案太高了,根本不适合他这样的小萝卜头用。
写字最重姿势,稍不注意字就变形了,大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腕力不够的沐彦卿。这样的情况在场人就没有不知道的,所以大家都似有似无的看向沐彦卿,想看着小家伙要怎么办,这整个书房除了先生那边连个凳子都没有呢。
沐彦卿本人情绪上倒是没什么变化,也根本不在意外人的打量,他扫顾了一眼书案,因为今日已经被使用了一整日,所以上面留下了很多墨痕。沐彦卿最是不耐这些,他先把书案上杂乱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旁边,然后拿出随身带着的帕子,沾湿之后把书案面擦了一遍,那个认真劲儿,实在是让人忽视不得。
等沐彦卿弄完这些之后,身边的其他人大都已经开始动笔了,人都说字如其人,现在是先生要看他们的字儿,他们自然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一个个写得都认真非常。
沐彦卿却才开始研墨,动作不紧不慢的,只几下,他就知道这墨绝对不是俗物。前世的时候,沐彦卿常年与各色墨条打交道,所以对质地熟悉的很,这墨比他平常时候用的好用多了,沐彦卿有些开心,他觉得这墨非常适合作画。
沐彦卿这样的动作被一直观察着他的男子看在了眼里,轻轻碰了碰孟伯泀,“恩师,”然后示意他看沐彦卿这边。
其实说实话,孟伯泀已经有些乏了,再怎么说他的年纪在那里摆着,为了争一口气他这次拼的狠了,所以现在是连话都不想讲。尤其今日一整日满打满算也没有他看上眼的,优秀的人才不少,但是让人惊艳的始终没有出现,再怎么不想承认,王麟之那小子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就算是在诺大的京城,王麟之也是独一份,想想就觉得心塞。
孟伯泀回京之前本来还充满希望的,所以一到京城就开始忙活这些事情,不过见了这些人之后,他是越来越提不起劲儿来了。
现在弟子提醒,孟伯泀顺着弟子的视线看去,就看到刚刚站在最前面的那小孩,这是这一波中年纪最小的了,所以他自然是有些印象的,不过印象也就只有这样了,毕竟刚刚那小孩就一直站在那里,也没说话。
现在再看过去,只一眼,孟伯泀就看出来这孩子的书案礼仪很好,起码在动笔之前知道把自己周边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而且这研墨的动作一看就是经常这样做。
孟伯泀突然有了些兴趣,站起身迈步走去书案那边,他没有过去沐彦卿那边,先走去了另一边,看到第一个人的字迹时,就皱起了眉头。
“你是谁家的”孟伯泀开口问道。
那人很是激动,以为自己这是被另眼相看了,所以赶紧回答:“学生薛胜,家父是光禄大学士薛鄂,我……”
话没说完,就被孟伯泀截断了,“回去告诉薛鄂,不要妄想把自己教不好的东西扔到我这里来,到你这个年纪还把字儿写成这样的实在不多见,回去找你老子讨教去,”这最后一句显然已经气急,心里郁闷的很,这都多大了,字没有一点风骨,一眼就能看出这人的性子软弱的很,要是收了这样一个软蛋,今后别说要和那人争一口气了,恐怕得来的全是嘲笑,现在在加上个小的,战斗力也强的很,想想就觉的糟心。
孟伯泀嗓门大,此时语气说不上好,尤其最后一句带着愤懑,听起来吓人的紧。
“啊”薛胜愣住了,脸上煞白一片,反应过来就是恼怒,想他平常时候也是被人捧着的,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些。
孟伯泀没有再理他,继续往前走,一趟下来,倒是有几字还能入眼的,其中就有刚刚在他面前泡茶的小子,想想那杯茶,孟伯泀觉得这个还算是个好苗子,最后,孟伯泀走到了沐彦卿面前。
正在这时候,门被推开了,“老头儿,火气大伤心伤肝,不值当的,你该多念几遍清心咒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声音之中带着揶揄。
孟伯泀看到来人,眼角抽了抽,这讨人厌的小子怎么过来了这几年不见,这小子说话的语气比他师父更惹人厌,他是一点不想见。
闻声,沐彦卿也抬起头看去,然后就和来人来了个对眼,对眼的那一瞬间,沐彦卿愣住了,这个眼神他见过一次。
(本文连载在晋江城,请支持正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