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公子确实会的,”青澜也跟着笑了笑,如若主子现在说的是别人,他也许会跟着说几句开脱的话,不过对方是沐公子,那就不必了。
“春闱之后用不了多久,他和陈大姑娘的婚事就会被提上日程,我为他准备一份厚礼,让他说不出话。”席瑜说着自己的找补办法。
关于和陈姝的亲事,沐彦卿和席瑜说的不多,背后的那些算计和不得不为他倒没有隐瞒,所以之于席瑜他对陈沐联姻其实是不大满意的。
纵然陈太尉对他有提拔之恩,纵然陈府门户在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纵然这门亲事在以后可能会为他带来诸多便利,但他还是不认为陈家这位幼年丧母的大姑娘与彦卿相配。
是的,相配,陈府的门第越高给彦卿带来的压力势必越重,沐伯父和伯母虽然不能说是淡泊名利之人,但并没有多大的野性,但是彦卿不同,虽然表面上淡然但对自己以后要走的路却清醒无比。
都说科举能让人一步登天,但每日四更天的早读可不是人人都能坚持下来的,坚定的信念,刚毅的心智,缺一不可。
彦卿一定会为沐府搏一个远大光明的未来,有他在,沐家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比之前任何时候的沐家都更加有话语权,这是席瑜对沐彦卿的认识,也是他对他的信心。
这些荣耀本该属于沐彦卿这个人,但和陈家联姻之后,对方只会掩盖彦卿一半的锋芒,陈家太过声名权重,彦卿之后不管做什么都会被打上陈家的烙印,这不可避免,人的惯性思维如此。
这当然是席瑜个人的想法,是他身为朋友和兄弟对沐彦卿的关怀,而且他从来没有和沐彦卿提起过,他能想清楚彦卿肯定也了然,既然当初松了口就说明彦卿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而且从盛德帝下旨赐婚的那一刻起,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不管是抗旨不尊还是得罪陈家,都会造成现在的彦青和沐家不能承受的后果。
当然了,得失向来相辅相成,彦卿确实会失去一些,但他会得到另外一些,比如他的仕途一定会比其他人更加坦荡,沐家也会变成不能得罪的存在等等。
“那属下现在就开始准备,”不知道仅仅一瞬间自家主子已经想了许多,青澜稍微思索了一下西蒙边防目前的局势,以及于京城的距离,如是说道。
“好,”席瑜觉得如此甚好。
提起沐彦卿,不可避免的就会往想到事,主仆两个皆有些怀念,连带着周围的气氛也转了个个,尤其青澜,刚刚进书房的时候满身肃杀,现在终于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就连一直郁结在胸口的那口闷气也吐了出来,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青澜,”席瑜突然开口。
“是。”
“才刚刚开始呢,”席瑜低吟。
青澜低头,“属下明白。”
不知何时,外面又起了风,呼啸狰狞着砸过来,遇到渺小的障碍物掀起夹裹,遇到强大的障碍物直接把自己撞了个粉身碎骨。
————
沐彦卿此时确实身处春闱考舍,二月中旬,湖泊河流里的水虽不会结冻,但要说多暖和是没有的,白日里尚且要穿着厚实棉衣御寒,晚上就更不用说了。
而且,春闱考棚中虽然每人分得一间考舍,但因为监考需要,他们相当于是要露天写字答题,尤其开考的这一日天不遂人愿,还微微有刮着北风。
简直就是对考生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的双重考验,有些分在迎风一侧的考生几乎刚进考场就崩了心态。
沐彦卿算是幸运,他的考舍在背风口,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感受到多暖和,写字答题都是静态动作,寒凉是必然的。
索性进考场之前沐彦卿在家中已经模拟了几轮露天答题,对京城二月的气温有了足够的了解,所以此次进入考场他准备得较为充分,他身上披着的狐狸毛皮斗篷隔绝了外界输入的大部分凉意。
不过手是要露在外面的,科举考试向来注重书面一手好字或可能成为决胜的关键,所以分好马虎不得。为了写好字,沐彦卿每隔一会儿就要搓搓手,生怕手僵住。
总之,春闱第一场出场的时候,沐彦卿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一丝精气神儿,手上也起了冻疮,生生把薛氏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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